那件旧事说起来,只是一场深闺庭院的风月秘闻,茶余饭后议论几句也就罢了。
有苏白不能忘,也不敢忘。
卷入那场风波之后,他的故人无声无息地没了踪迹,他寻访多年却不得相见。
他不信他们就这么轻易地恩断义绝。
重行略微好些后,便扶住篱笆后退一步,不再与有苏白拉扯。
她心中也奇怪,之前只那一次在云台,有这样大反应,此前见有苏白并不曾这样大反应。
阿财听见动静赶过来,走到主人身边,十分得体得对有苏白说:“白先生见谅,主人身子有些不适,改日再请先生进屋饮茶。”
有苏白点点头,目送主仆二人进屋去,纤长的手指轻轻搭在篱笆上,然后静静垂下眼。
回到马车上,有苏白抚摸着腰间荷包上的白兰,轻嗅着衣襟上的味道。
香气幽微,淡薄得如同轻纱,其实并不呛人。
水沉檀香用来安神原始极好,神域中也难得之物,尤以九翼与荆羽山中所得为上佳,本就是凤凰一部的王族与重臣才可用。
这香料也是他花了大气力得来,气味并不是特别喜爱,今日这样来见,本想着或许她会容易接受一些,结果却适得其反。
不过不算全无收获,有苏白不自觉笑了笑,取出车上的一只小木盒,小心翼翼打开来,里头是两支玉兰簪子。
一支是荼白色丝线缠的绒花,另一支是雕刻简单的白玉。
这是人间也常见的东西,可已经珍藏多年,就算丢弃也舍不得了。
重行在屋中很快便转好,阿财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再次细细查看也没有仍何异常。
“或许是想起旧事,一时难以忘怀吧。”重行想起自己从来对那味道不喜,也不愿意再多想。
现下瀚海刑院于她才是头等大事。
第二日有苏白再次造访,这一次他带了一株兰花。
重行看着今日一身琉璃白的他,竟生出一种莫名的熟悉之感,轻轻歪着头打量,不由得笑出来。
“白先生人如其名,当真是如玉公子。”重行虽然对他仍然戒备,但也是真心夸赞道。
有苏白听罢,笑得眼神弯弯,眼神中透出柔和的光彩,“那在下多谢姑娘了。”
然后他递出兰花,轻声说道:“昨日碰巧看见姑娘,本想好好说说话,可惜不在凑巧。
今日我又不得不离开,启程前往帝京,便想过来与姑娘辞行,这兰花不过薄礼,还望姑娘笑纳。”
他的声音很好听,清凌凌的,像春来消融的溪水,让人愿意继续如他所愿。
重行犹豫之后,还是道谢接下,有苏白果真如刚才所言,旋即告辞离开,当真没有其他意思。
重行也喜欢兰花,查探过后觉得无碍,种在了小院里。
有了这冬日的寒兰,小院中也添上一抹姝色。
重行越瞧越觉得喜爱,在院子里左看右看,笑意挂上嘴边就没有落下,连带着有苏白的印象也好了一分。
可惜月亮升起来,太阳便要落下了。
桓文玉在炎朝各州郡奔走,期间没有在任何一地磋磨,最后几乎是昼夜午休,一路匆匆赶回了沧州。
那日他一路又慌张又忐忑,怕再回来时她已经不在,又怕这几日匆忙赶路,未曾经过梳洗,模样实在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