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徽焦急走到床前,重行闭上眼睛,故意不去看他,眼角留下一滴泪。
重行知道,他会心疼,更会自责。
身体和眼睛痊愈之后,神官朝廷那边还没有音信,长望还在前线战场上,遥徽掌握手中潜卫之余,更要留心探听消息。
这一日日,重行眼见着他瘦了,于是也不敢睁开眼睛,怕看见他眼角眉梢的憔悴,这样她自己会不忍心。
可是她不能不忍心,平儿还在等她带玉骨花回去。
重行亦没得选。
遥徽坐在床榻边,轻声唤她的名字,许久得不到回应,叫了阿财进来守着,亲自对所有照顾重行的人问话。
侍女和潜卫们实话实说,遥徽明辨是非,也没有多加为难,问清楚也就让他们离开了,只是严令他们不准乱说。
因为自己忙于公事,宿在府里的日子也少了许多,遥徽坐在屏风外,担忧着床上的人不免叹息。
“总归是孤不够上心,若是平日孤对汤药再仔细一些,阿兰不会如此。若现在想要弥补,还能做什么?”
任意风站在一边,面对这样的询问,看着他近乎恳求的语气,一时之间竟然也生出一些不忍。
法子当然有,可要法子有用,不能是一个任性的病人。
斟酌再三,任意风回答道:“自上次的事情之后,夫人鲜少展颜开怀,整日整日独自坐在房中,不愿意吃汤药,更不愿意好好休养,殿下有时也太纵容了。”
遥徽垂下眼,“那日是孤掉以轻心,以至于被容洄钻了空子,后面怕她伤心也怕她多心,实在是不忍对她严厉,没成想到了这般田地。”
“殿下用情至深,可一切都要有限度。”任意风可惜,却也无奈。
他们在屏风外说话,重行在里面闭眼听着。她自己也清楚,自从经受这禁制,没有了灵力的护佑,这具身体已是娇弱不堪。
因为不能强取,所以攻心谋情,重行为此压上了几乎全部赌注。
此刻屋中不过须臾的安静,也叫重行心中忐忑不安,这代价实在巨大。
重行也十分好奇,如今在遥徽心中,自己到底能占几分。
沉默片刻后,遥徽再次开口。
“现在可还有别的方法,让阿兰能尽快康复?”
“夫人没有灵力,唯今只有徐徐图之。”
“那是否能解了禁制,孤现在即可为阿兰除去。”
“殿下,夫人现在的身子,已经承受不起这样强的灵力。”
“那,从孤身上,把玉骨花剜下来,种到阿兰身上。”
遥徽说得太过简单轻巧,任意风一时难以置信,甚至反问了一句,“殿下可是当真?”
“自然当真,孤现在认真问你,是否能把玉骨花剜下来,种到阿兰身上,让她尽快痊愈?”
任意风当然知道这何其珍贵,如今这世间只剩这一朵。
用在她身上当然可以,只是遥徽日后还要上战场,作为他的臣属幕僚,当然更以主君为重。
“殿下还请三思。”
“吾意已决,孤要阿兰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