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行他们也停在不远处。
马车上面下来两人,一长一少,客栈的掌柜亲自来迎,态度亲热得近乎于谄媚。
年长些的手拿折扇了,容貌遮住一些,年少些的面生,但重行认得他背后描金的箭羽。
她回头看了一眼阿财,他立刻心领神会。
走进客栈大堂,背箭的少年独自一人坐在角落,不算显眼但站在柜台处的重行却能看个清楚。
那支在赤华赫然出现的冷箭。
也正是那支冷箭,凡箫不再多言。
这许许多多串联起来,重行一时之间有些恍惚,再打量这客栈里的小二和跑堂,好似都在关注着她,神色却是温和而恭谨。
甚至她怔忡在原地,掌柜问了她几声没有得到回应,竟然也没有恼怒。
邺城的今日也十分繁华,并非没有客人在这里,但掌柜好生交给了手下,只是耐心等着她,出乎意料的优待。
她清楚这不是遥徽的托付,那些人面上有礼但内里疏离,而且一上来就会说明身份。
可他们却不一样。
如果他们是元烨的杀手,那么刚刚那一瞬,就是刺杀的绝佳时机,还可以假借魔族叛党的名义。
而不是等了许久,见她脸色有异,掌柜请来了一位医者,等候在一边。
阿财看她脸色不好,伸手拉了她一下,余光却瞥见一袭白袍的衣角,顿时也惊住了。
这样无缘无故的优待,重行只能想到一个人,可是她不敢细想下去了。
她实在害怕了。
邺城打更的声音传来,将重行从纷杂的思绪里唤醒,天就要黑了。
最后他们顺利留在了客栈里。
上楼的时候,重行还只是揣测,进了房中看见一切,她的心仿佛跌进深渊里。
收取她如此低廉的价格,这房间却奢华舒适仿佛是别宫,看起来普普通通,细节处却是照着她年少时的心头之好。
甚至还有海夷珍珠穿成的珠帘,和珠翠装饰的床榻。
她幼时极喜欢珍珠,为此阿爹曾经做了一整套海夷珍珠所制成的首饰,给她玩儿。
可惜后来她落在欢欲阁中,别人就不会再迁就她,甚至是欺侮到她头上。
然后她学会了藏锋守拙,自此之后就不再喜欢华丽的东西,只能尽量躲进尘埃里,躲过找来的祸事。
她甚至明白了,那日遥徽为何突然要去人间,只是因为见了林琅待回来的两个人。
凤凰啊凤凰。
重行摸着珠翠突然笑出来,笑得癫狂笑得令人冷颤,转过身阿财却看见她泪流满面。
原来他还活着。
可为什么么这许多年没有来找她呢?
他答应过的,亲口答应过。
那日新王的追兵赶来,他只能先带阿娘去人间,所以她被阿爹留在荆羽。
临行之际,阿爹托着她的脸,一字一句说道:“冉冉,阿爹一定会回来,一定不会抛下你不管,所以要好好活着。”
可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