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意我领了。”重行低声说道。
“知道了。”扶烬轻轻应了一声,手指搭在那茶杯上,声音依旧平淡,但柔和许多,
“许久未见,你进步神速,虽然令人欣喜,但如此张扬,容易招致祸端,还是藏锋守拙为好。”
重行知道他是指那日在神官试炼上的事情。
“知道了,那日是有些意外,所以才会这样,下次我会小心。”
“嗯。”
两人相对而坐,相顾无言,却别样安宁。
扶余今日对重行态度温驯很多,想来扶烬也有过交待,重行忍不住又看他一眼,却正好对上他的目光。
深冬的湖面,一阵风掠过,重行惊慌之间微微打了个寒颤,抚着胸口替自己斟了杯热酒。
虽然在龙族别宫已经休养得极好,但总觉得身体还是比之弱了一些,重行心里自嘲道,“有了人多加看顾,又得了他好脸,这身子竟然还娇气起来。”
扶烬见她的样子,想起之前扶余和扶予告诉他的事情,沉思之后又开口问道:“我听说遥徽对你十分上心,你与他是如何相识的?”
重行听见这话,神情微微一顿,短暂的异常自然逃不过扶烬的眼睛。
没有等重行回答,扶烬继续说道,声音不急不缓,却是不容抗拒的语气,“是不是你与他做了交易,因为那个若若?”
这样询问她太熟悉了,以至于一瞬间甚至没有为自己辩驳,又退回成那个在扶烬面前从来听话的冉冉,只是低声答了句,“是。”
扶烬的脸色顿时有些不好,那冷冷的样子令重行惊出一身冷汗。
“就这样把自己卖了?”他放下筷子,眼睛落在重行身上,像钉子,刺得她发疼。
重行别过脸去,不敢继续看他,低声解释道:“我没有办法,寒烈太厉害,我真的等不起了。”
半晌,扶烬长叹一口气,最后只是说:“我对你们的交易没有兴趣,也不想知道。
只是你那日在刑狱受重伤,想来大半也有这样的关系,多加小心。我不想来日我的平儿为他母亲大恸,以至于无心正事。”
这些话一字一句,狠狠打在重行心里,那日突如其来的疼痛,一瞬间在她脑中明晰原委。
遥徽选择了若若,放弃了她,所以后来重重照顾是欠也是尝。
为了他自己心安。
重行觉得手脚发冷,颤抖着握紧酒杯,却怎么也没有力气拿起来。
原来自始自终,她都是可以被放弃的那一个,帝君是,遥徽是,他也是。
重行觉得自己像个笑话。
这时候,回廊那边有人等候在那里。
扶余进来,见这里形势不对,思量之后,情轻声回禀道:“大公子知道神官升迁的事情,要过来贺一贺。”
扶烬看了重行一眼,并没有立刻答应,重行知道他在等她的回答。
她举起酒杯,然后露出一个温婉柔顺的笑,轻声说道:“大公子有心了,天寒地冻还特意过来一趟,请他过来吃杯热酒暖暖身子,想来家主心里也高兴。”
重行应对得体,自然是挑不出错来,扶烬想了想,向扶余点了点头,要他请扶梁过来。
这时候重行已经清醒许多。
他们放弃她无妨,但她还有平儿,至少她还有平儿。
扶梁进来时外面已经落起雪来,一路走得急没有带伞,星点的雪花细碎地洒在他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