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安静了多久,遥徽走到她面前,俯首望着她问道:“这匕首你从哪得来的?”
神情竟平缓下来。
放弃挣扎后,重行破罐子破摔,反倒蛮横起来,斜睨着眼瞧他,“阿爹留给我的,如今家中只余下我一个,殿下不必费心打听,要出气给个痛快就是。”
“这样啊,难怪如此。”遥徽了然说道,又微微蹙眉打量她的眼睛,脸上看不明情绪。
突然他拂衣坐在她身边,将匕首放进她腰间的刀鞘,接着低声嘱咐道:“既是父亲遗物,那就好生收着罢。”
重行愕然,还没回过神,遥徽又丢来一句,语气更加温和,“刚刚的事情,我答应了,现在你还有力气站起来吗?”
他转变得突然,重行虽然不明白,但她识时务,所以立刻收敛起来,讪讪地点了点头,怕他反悔又不上一句,“在下可为夫人庇护,挡去人间灾祸,阻止神界探查。”
遥徽微微挑眉,认真考虑后,轻轻点了点头,见她站起来有些吃力,伸手扶了扶她,然后轻声问道:“对不起,刚刚我一时恼怒,下手失了轻重。”
重行扶腰摸到匕首,想起他异常的反应,抬头盯着他的眼睛追问道:“你是不是认识我阿爹,认得这把匕首?”
“他曾是我同袍,这曾为我的爱物。”见她并不知此物的来历,遥徽没有继续说下去。
他手里则是一只玉箫。
这不仅是好友互赠的礼物,更是互相交付的承诺。这同生共死的情谊,必要时就是让他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那日在狱中听到他的死讯,遥徽震惊许久,原以为他对自己和若若的恩,再无法回报,没曾想今日却相认故人之子,幸好还有弥补的机会,不至于抱憾。
原本因为远远瞧着,她和若若的几分神似,自己才对她有些上心,现在近些更仔细地看看,其实她的眼睛更肖似她父亲。
刚刚交过手,确实探查到凤凰王族的灵力,而且并不算弱,只是大部分被封存起来,现在的她还不能使用。
想起当年他来狱中探望的最后一面,遥徽亦是暗暗叹息,到最后谁也没逃过一个情字,不过先后而已。
顿了顿,深知神官倾轧严重,遥徽不禁劝道,“你既是你父亲唯一的孩子,更应该保重自身,何苦来神都在血雨里相搏。
如果你想要离开,我可以托人帮你,也可以帮你安置,富贵无极不一定,但可以衣食安乐,生活奢华也是可以。”
谈及父亲,重行不愿多说,辞去神官更不可能,迅速收回手,生硬地岔开话题。
“殿下既答应了,可否立刻修书一封,潜卫司还在外头搜寻,秘法施行亦需要时间,刚刚已经耽误许久。”
倒是和她阿爹一样的性子,遥徽想起旧事不觉失笑,看见她有些不高兴,自然也就适可而止。
虽然不知晓他身故的具体为何,但如今凤凰一族的王君,坐这个位子不过两百余年,遥徽猜也猜得到是因为什么。
修书一封当然容易,可父亲的后宫有一位凤凰王妃,是新王君的亲妹,听闻这几年常在父亲身边,重行过去太容易被认出。
如果父亲见了重行的样子,又看见信,怕是会立刻杀了若若,他向来憎恶凡人,上次留她一命已经是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