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近正午,暖阳阳光落在涵阳关城楼上,将这座雄关映照得格外高大。但是浓烈的阴影也让它显得斑驳古旧,有了些许颓唐。
许仲行坐在西门城楼的露台上,手边温着一壶酒,双眼微眯,看着茫茫无尽的西域。
范东和坐在他身边,手边也是一壶酒,慢慢地喝着,道:「大哥能回来,就是再好不过。”
许仲行呵了一声,向前方一指,道:「你看,三年前从这里望出去,是一片浓绿。而现在短短两年多,就已经变成了淡绿,云下甚至还有了些清气。其实官位职级那些东西,我并不在意,但是现在此地镇守,却是实实在在地变成了闲职。」
范东和唯有长叹一声。
在不知情的人看来,涵阳关依然是和过去一样的巍巍天下雄关。
但是范东和很清楚,失去了八具巨弩、关防大阵也被破坏的涵阳关现在徒有其表,只不过是座高点的石城而已。真打起来的话,纯城墙根本没什么用,融血境的修士都能徒手爬上来,锻骨境更可以助跑登城。
现在两人被削去官职俸禄,又被发配到涵阳关,担任西门正副守将。而新任镇守则是一位排名垫底的长老。好在这长老没什么根底,修为也弱。同为法相,大概范东和打他用不了一柱香。
所以这长老倒也知趣,压根不过问西门的事,只管在西门外的地界作威作福,搜刮地皮。
许仲行喝了一口酒,遥望西方,缓道:「西方天地清气渐生,于我们虽然不是好事,但于人族算是大好事。”
范东和叹道:「管他谁好谁不好现在我心灰意冷,只想混过一生算了。”
许仲行忽然道:「你要不要跟我去北方打辽族?」
范东和一,道:「大哥,我一辈子都在和巫族打交道,对辽族不熟啊!再说咱们地界也和辽族不沾边。难道去替吕家作事?」
「不,我们不在西晋,去北齐。那边现在战事吃紧,正是用人之时。」
范东和吃了一惊,道:「大哥,你在族中的基业难道不要了?”
「经过了这一件事,我觉得所谓基业前途实在没什么意思。」
「那几位嫂子和侄儿侄女们呢?他们总不能也跟着去北齐吧?」
许仲行沉默片刻,方叹了口气,不说话了。
此时范东和突然全身一震,长身而起,全身杀气腾腾,沉声喝道:「军气!有敌来犯!」
许仲行依然懒洋洋地躺着,说:「西方现在哪来的敌人?再说,观此军气,现在的涵阳关根本守不住。他们要是真的来攻,我们开城投降就是。」
范东和一时摸不着头脑,不明白许仲行说的是真话还是反话。他修为不如许仲行,此时只能看到远方一道军气升起,正快速靠近,
再过片刻,范东和方才看清军气全貌,顿时心中一凛。那道军气方方正正,凝聚得有如实质,
军气上方隐约有一匹巨大无匹的飞马虚影。
以军气品质和数量看,至少要十边精锐边军才能与其匹敌。刻下涵阳关中只有五万军卒,四万五千是新丁,只有五千老卒,而且那是字面意义上的老卒。
若真是敌军来袭,那这等防御基本上是一触即溃。范东和下意识地叫了一声:「启动护城大阵!」
但是城楼中的军官们都没有动,个个面有异色。
范东和这才想起上次匪患时,涵阳关护城大阵也被拆了七七八八,大半布阵材料都被马匪给抢走了。随后卫渊的官军又进城再刮了一遍地皮,再把剩下的残羹冷炙拆走了些,
而西晋国库空虚,根本拿不出修补大阵的钱,也没钱补上巨弩,所以现在整个涵阳关处于不设防的状态,没有一处防御阵法能够启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