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回到家属楼,路嘉茉打开门先好奇地张望了下,客厅里空空的,厨房阳台里也空空的。
人呢?她疑惑地眨了下眼睛,将辅导书放到鞋柜上,弯腰换鞋。
盛芮没听见开门声,拿着浇花用的水壶从卧室里走出来,边走边火气很大地在讲电话。
“你看没看到那公众号内容?怎么做个网瘾少年这么骄傲啊?非得搞个阅读十万+才配得上你啊?你70岁的爷爷都刷到了专门给我打了电话!问我你什么时候这么励志了从网瘾少年到奥赛冠军!”
“什么?云南?他在云南就看不见了吗?基站全覆盖了现在,你路叔就是搞这个的,我告诉你就算进大山搞环保也刷得到!”
话题被带偏了吧?路嘉茉看着和之前不大一样的盛芮默默地想。
显然盛芮也意识到了,她推开卫生间门,将水壶放到水池里,打开水龙头,水流哗啦哗啦声里,直接开始撂狠话,“我不跟你扯别的,你人在哪儿?不是昨天就落地了吗?要不回来就别回来了,我就当没生过你,离异没孩子说出去都好听多了。”
盛芮说完直接挂了电话,气还没消,边走边骂地出卫生间,抬头看到站在玄关的路嘉茉。她一愣,脸色变了又变,终于变回了温柔,“嘉茉回来啦?”
路嘉茉:“……”
大人有时候也需要人设,特别是面对她这个新来的继女上。
路嘉茉乖巧地点点头,可这份乖巧也只能维持到这里,她拿起鞋柜上的书,飞快往房间里钻。
虽然这房间也不是她的,但总多了一点点安全感。
路嘉茉呆呆地抱着膝,缩成一团窝在椅子里,眼睛看着桌上刚买的教辅材料,过了一小会儿,又偏过头去看那面手办墙。
其实不止手办墙,鞋柜里各式各样的球鞋,客厅里堆着的游戏机和手柄,收在货架上的篮球足球,还有墙角的冰球杆,都证明着他的居住痕迹。
路嘉茉的目光又回到教辅书上,右手拿起桌上的水笔,将水笔屁股无意识地在脸颊上按了两下。
那儿子到底什么样人啊?
这晚这儿子终究是没回来,路嘉茉和路诚和、盛芮一起吃了晚饭。
饭桌上路诚和为了彰显后爸的慈爱,关心地问了一句,“盛盛呢?不是说今天回吗?”
盛芮看了路嘉茉一眼,不知是不是人设崩了的缘故,端碗夹菜的动作停顿了几秒,才不大在意地说:“别管他,等要睡大街了,总会回来的。”
“……”
后面几天的生活和上一周没什么区别,路诚和跟盛芮都很忙,家里多数时间只有路嘉茉一个人。对路嘉茉来说,这样的情况反而更轻松自在点。
补习班、琴房、家属楼,她三点一线,沿着苏州街从南到北,小蚂蚁一样重复忙碌着。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到了开学的前一天。
那天是周日,三十九度的高温,柏油马路被晒得都能煎鸡蛋。
路诚和去成都出差了,盛芮值大夜还没下班。
快八点的时候,路嘉茉被一阵急躁杂乱的敲门声吵得惊醒。
她睁开眼,茫然地看着天花板,一时回不过神来,直到门外传来更大的敲门声和嘈杂的人声,才连忙头重脚轻地翻身起来。
她昨天刷题到半夜,今天没补课就将闹钟关了,想睡个懒觉。
所以到底谁啊?一大清早的!
路嘉茉随手将乱糟糟的长发抓了抓,下床趿着拖鞋打开自己房间的门,眼皮还困得抬不起来,踉踉跄跄走了几步,摸着去开防盗门。
汪鸣飞通宵打了一晚上游戏,困得直打哈欠准备倒头就睡的时候,眼角余光不注意瞥到电脑右下角的日期,一下子精神了。
靠啊!怎么还有就一天开学了?他寒假作业还没写几个字呢!那一瞬间他脑子里闪过鬼见愁鲁通海的脸,立刻人仰马翻地从转椅上爬起来,觉也不睡了,拿起手机夺命连环call地叫醒好几个人,组局抄作业。
因为抄作业这事儿诱惑太大,还没半个钟,三四个哥们全顶着黑眼圈从家赶到了汇合点。
汪鸣飞来得最晚,走到家属楼单元楼下,看到冯柠也站在楼梯口,哈欠打一半生是卡住了。
“我说,汪汪你也太慢了吧。”季家乐拎着吃剩的两根油条,胳膊搭上汪鸣飞肩膀,将他往楼梯上带,“抄作业不积极脑子有问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