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在一连串缜密的阴谋和精心编织的布局中,盛大而疲惫的女皇大婚落下了帷幕。
德熙茗深感这一日的仪式与欢庆不过是德白洺为了巩固自己权势而上演的一出好戏,尽管心中充斥着无言的疲惫与难以言喻的苦涩,她也清楚地意识到了自己的无力,不得不在这场戏中,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宫廷里,从执权到普通大臣,内心虽然都明白是何种局势,却谁也不敢率先打破这层脆弱而微妙的平衡,无一不是带着各自的忧思和疲态,默默地退出了金銮殿的舞台。
月光如水,泛滥成银色的涟漪,德熙茗静静地坐在中宫后殿的床榻上,双手轻轻托着腮帮,目光穿过透明的帘幕,望向深邃的夜空,而身旁的沈钰,微微躬身,沉默地站立于一旁,两袖之间隐匿着手中的文牒,尽职尽责地等待着女皇的吩咐。
细微的光辉透过窗棂,映照着沈钰关切的脸庞,他的声音在悠扬的夜风中显得格外温柔且充满敬意,仿佛怕惊扰了陛下深沉的思绪,他微微俯身,恭敬而又不失温度地询问道:“陛下,需要臣。。。侍奉您吗?”
德熙茗转过身,冷箭一般的目光紧紧锁定着沈钰,她平静的面容下隐藏着波涛汹涌的愤怒。忍耐许久的不满终于爆发,
“你在胡说什么?!”
她的声调虽不高,却如同暗夜中突兀的雷鸣,让沈钰清楚地意识到面前这位女皇的怒火,
“沈钰,你最好是清楚自己的分寸。”
她的话语中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每一个字都透露出刺骨的寒冷和绝对的霸权。
“哦。”
沈钰的眼神泛起雾气,低垂的睫毛略显颤抖,他颤声细语,如同小心翼翼探出的触角般试探,言语中满是委屈与无措:
“臣听闻,为君之妻,于晚间侍边之时,当奉上热水浸润夫君疲惫之足。臣。。。臣也只愿尽此微职,以示忠心。”
他吞噬了最后一丝勇气,声音越发微弱,轻轻地,几不可闻地叹息:
“臣就想。。。或许能为陛下分担杯盘狼籍之后的徒增劳累。”
德熙茗的眼神中的冷硬渐渐融化成复杂的情绪,紫莹如宝石的瞳孔中映出了定远侯沈钰那副恭顺与忠犬般的模样,使她心底泛起一丝未名的波动。
对于眼前这位世家出身,端正英俊,常伴荣光与威仪的男子,竟有了些许新鲜诧异,实在是没想到他,在这样的夜深人静之时,还能如此细心,如此“贤惠”。
她灵光一闪,绷紧的神情绽放出丝丝温柔,低声笑道:
“那好啊,既然这样,朕就给你一个这样的机会。”
听到德熙茗这番话,沈钰突然抬起头,仿佛一颗长期在黑暗中徘徊的孤星终于捕捉到了前方微弱的曙光,眼神中的黯淡迅速被一抹难以置信的亮光取代,他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真的吗,陛下?”
他眼中闪烁的光芒如同跳动的火焰,照亮了他的期待和狂喜,不经意间展露了平日里不曾呈现出的赤子之心。
何祟看向德熙茗的眼神透露出深深的忧虑,微微皱着眉头,她不确定地、几乎是在犹豫中出言,声音中带着掩饰不住的担忧:
“陛下。。。这真的可以吗?”
她的目光忧急地在德熙茗冷静的面庞与沈钰激动的表情间徘徊,生怕陛下的一时宽宥会引出不必要的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