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怎么这么觉得。”谢意映轻轻吹了下药,闻到苦味的时候又皱了皱鼻子。
“嗯……不知道,只是这么觉得。”
贺非的神色很无辜,谢意映看着他就笑了起来。
“我确实喜欢,以前我有一个很好的朋友,是个女孩儿,她是个大夫。”
“哎呀,那真是很厉害,”女子从医的不多,将面临世间重重阻碍,是非常艰难的一条路,“后来呢?”
贺非顺理成章的以为,既然是谢意映的朋友,那大概和她年纪差不多,如今最多也不过二十岁,却不知道她说的是远隔着整个时空的朋友。
“有一次她给人治病,那个人送到医馆的时候就已经医不好了,虽然仍旧给他做了手术,然而回天乏力,那个人终究死在了医馆。病人的家属认为是她医术不精,害死了他们的亲人,于是有一天晚上,他们去了我朋友家,然后杀了她。”
谢意映越说声音越低,最后像是变成了自语。她将碗举到嘴边,然后连着几大口把药喝了下去。
“真苦啊……”
这是她的叶寒的故事,更让她不能容忍的是,她明知是谁杀了叶寒,但那家人在当地拥有很大的势力,明朗的案情硬是被拖成了死案。
警察不去查证据,凶手逍遥法外,她的挚友被世人渐渐遗忘。
她是从那个时候对人性失望,对社会上占据最大比例的那部分人有了更清晰的认识。
她了解到他们的愚昧无知、自私冷漠,而那些被社会学家称为人类本性的东西,无可救药。
有人说十年饮冰,难凉热血。
不是的。
你所有的激情澎湃,天真浪漫,都会因为一件事或是一个人,顷刻间冰凉下去。孤光自照,肝胆皆冰雪。
杀死叶寒的人,将她生命中很美好的一部分给夺走了。
贺非站在那里,因她讲的事情震惊。然后他结结巴巴地开口试图安慰她:“其实这里,曾经也有一个女大夫,医术很好,很受爱戴。”
“那很好,”谢意映舔过自己的牙齿,她满嘴都是药的苦味,“那她现在在哪儿?”
“她几年前去世了,她的墓就立在村头,和那些村子上有名望的人葬在一起。”贺非想了想又补充道,“她姓叶,叫叶寒。”
谢意映猛地看向他:“你说什么!她叫什么名字!”
那目光像是锐利的箭,带着燎原之火一般的疯狂。
“叶……叶寒。”
谢意映觉得自己好像脑袋空了一下,然后她的心慢慢地蜷缩起来,像是将丝绸上的某一根丝线抽出,整匹布都皱缩在一起。她俯下身去,一下又一下缓慢的深深的呼吸,然后抬起手来捂在自己胃上,不是痛,那感觉像是所有的眼泪都流到了胃里,所以它涩涩的。
她的心很难过,她的胃很难过。
她的四肢百骸都在某一瞬间脱离了她的控制,让她觉得自己好像灵魂与身体分离开了一样。
然后她努力的咽了口唾沫,问贺非道:“她是什么时候死的。”
“大概……是五年前。”
五年前啊,这样的错过。
叶寒,我们是不是真的生活在同一个时空下?只是失之交臂而已。
她抬手握住贺非的胳膊,撑起自己站了起来:“带我去看她的墓碑。”
“夫人,您现在还需要在床上静养,任何的劳累都可能导致疾病复发。”贺非试图拦她,谢意映却已经将一旁桌上叠好的衣服扯过来披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