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执」
杨烟回到房间时,苏可久已铺好床褥,生了炉子还烧了热水,炉子的铁板上正温着些瓷碟小菜。
他则在床前地上打了个地铺,此刻正裹着驿站的被子,端着烛台读书。
“还以为你掉马槽里了。”苏可久也不看她,只嘴上打趣。
“那倒不至于。”杨烟随意敷衍着,只捂着咕咕叫的肚子,“如意吃饱了,但我快饿死了。”
“驿卒送了饭食,就等你回来。”苏可久起身端了菜到桌前,又从烧水的铜壶中提出一小瓶热酒。
“他还送了酒,说雪天暖暖身,一起尝尝。”
杨烟坐下拿起筷子就开吃,接了苏可久递来的酒盅,是辛辣的烈酒,入了喉也就一路烧到胃里。
“外面的酒总没七里县的‘浮生叹’好饮。”杨烟辣的眼睛睁不开,轻声感叹了下。
这感慨直接又将苏可久带回两年前的冬至雪夜,那时她刚失了涯夫子,身边只有他。
而现在,似乎她背着他又结交了别人……聪明如他,几乎什么都一看就透。
苏可久斟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你有什么事瞒着我吗?”他吃着东西,问得漫不经心。
“没有啊,我瞒你什么?”杨烟拿筷子点着桌子,突然一顿,连忙从衣服里掏出一物在苏可久面前晃了晃。
“看这个!”
那是一块羊脂玉雕着栩栩如生牡丹花朵的玉佩,底下还系了根镶了蓝宝石的穗子。
“吴王的信物?”苏可久眼神一凛,“你!”
“替我求的,但也是替你求的。”杨烟道。
“你这是玩火!”
愠怒泛上苏可久面颊:“还未入仕就站队?况且站队也得找个有实权的吧。当朝已立太子,各路王爷也都有职权,只有这个吴王……你有没有想过,万一落榜,他能给我什么?如若高中,我就不能有其他选择?何况他——”
“何况他自己都未来不明。”杨烟接着说,“我是在赌。既然是赌,就得下注。”
“你凭什么替我决定?”苏可久彻底怒了,他也分不清这怒意究竟缘何。
从驿门前被冷玉笙一行排除在他们与杨烟之外,他只觉自己似乎是一枚无足轻重的棋子。
“是我自私了……对不起……”
杨烟又饮了一杯酒,缓缓道:“我私心里觉得他值得追随。既志在报国,总得站一个能托付的人。”
“还未入京,你怎知朝堂局面?你这一着,走的太险。他几句话就给你带沟里去了?妇人之仁!”
苏可久一杯杯倒酒灌着自己,开始胡言乱语。
这顿饭吃得极为惨淡,酒倒是喝光了,菜却没人有心情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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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可久恹恹地躺地铺上倒头就睡。
杨烟盯着他的脸,酒意上头神情却恍恍惚惚也不知在想什么。
“哥哥,允我一回成吗?”她爬过去晃了晃苏可久,他翻了个身背对着她。
“你只管安心考试,这边一切靠我,不会让你白白去趟无意义的浑水。他若来日翻身,我会帮你筹谋。他若彻底倒台,大不了你我割席……你还是有退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