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太长时间没有见到哥哥,方才在室外光线太暗,再加上兆飞满脸的血渍,也没有看清,一进大帐,兆记便拉着哥哥,面对面的望着,眼中泪花闪闪,在屋内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晶莹。
“记儿,这些年过的可好吗?”兆飞看着弟弟眼神之中的激动,露出洁白的牙齿,笑着问道,相比弟弟的满脸泪光,兆飞则一副笑呵呵的模样。
听到哥哥这么问,兆记忙点点头,很快却摇摇头,心中愧疚,“大哥,对不起,是我不好,不听父亲的话,执意要投靠齐虎,他老人家最后一面,我也没见到。”
说到这,心中的酸涩和痛苦源源不断的溢出,带着这些年的隐忍和无奈,全部化成了泪水,原本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此刻已经缓缓流下,挂满了这个一向坚强的男儿脸上。
看到弟弟的眼泪,兆飞当下心中一揪,脸上的笑容微微变淡了一些,在弟弟胸口捶了一拳,“你看你,男子汉哭哭啼啼的,怎么跟当年一样,没出息。”
哥哥如此笑话,兆记当即笑了,提起袖子揩了一把眼泪,豪放的笑了起来。
曾经的往事,就这样在两兄弟的笑声中慢慢逝去,知道此事是两人心中永远的伤,谁也不愿再提,只是淡淡笑着。
当年,兆飞英勇善战,且刚直不阿,屡立战功,被独孤绽推荐做了大空国的禁军统领,贫苦家庭出了个大将,兆飞也一跃成为整个兆氏家族中最优秀的代表,兆老伯十分开心,便让大儿子带着小儿子,也一起入营参军。
可在哥哥光环笼罩之下的兆记却十分不悦,一向听话的他这次居然不顾父亲反对,不去参军不说,居然瞒着家人,跑到了云殿,入了齐虎的门下,这齐虎虽然善于打仗,但是这个人风行不正,而兆老伯虽然家穷,但是从小就教育孩子要为人刚正,一听说小儿子入了齐虎门下,当时气得半死,兆飞更是找了多次,兆记也是避而不见,时间一长,兆老伯因儿子叛逆伤心,再加上长久见不到十分思念,病情加重,最终闭上了眼睛,在闭眼之前,他留下的唯一一句就是,不让小儿子为他守灵。
等兆记接到消息,赶回家中的时候,兆老伯已经安葬完毕,在坟前哭了一天一夜的他,知道父亲临终的遗言,心中伤痛,不肯原谅自己,不顾大哥反对,依旧毫不回头返回到齐虎营中,并因为聪明伶俐,懂得一些军法,步步高升,一跃成为齐虎副将,地位竟比哥哥高了许多。
可地位再高又如何,在父亲心中,兆记始终是那个不忠不孝的儿子,这个憨厚的老伯,时常告诫儿子,一个人的名声远比他的身价更为金贵,可当时年轻气盛的兆记,哪里听得去这些,当时的他只觉得,见证一个人能力的唯一办法,就是他的地位,他甚至觉得,只要自己拥有了绝高的地位,便可衣锦还乡,到时父亲和哥哥自然会高看自己,曾经的不快也会烟消云散,只可惜他还未爬上高位,父亲便已在含恨中离去,哥哥更是不毫不看重权利,对他的高位也是不屑一顾,只是坚守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兆统领,快洗把脸吧。”游明朵打了盆水,拿了块雪白的毛巾,端了进来,打破了屋内沉闷的气氛。
兆记忙从过去愧疚的回忆中反应过来,拉着哥哥走过来,向游明朵送去感激的一瞥,“对,快洗一洗。”
兆飞点点头,蹲下身,一捧一捧的清水送到脸上,很快,盆里的水已经染成了淡红,擦拭干净,已经变成粉红的毛巾向盆里一丢,溅起一地水花,兆飞黝黑的脸颊顿时完美展现。
“来,大哥,一定饿了吧,快坐。”兆记转身,就将兆飞引到上首坐着。
兆飞执意不肯,“这是将军主位,理应你坐。”
“大哥,你我兄弟什么主位不主位,你是我们兆家的主位,应该坐在上首。”
“军营之中,尊卑有些,还是不要逾越为好。”
两兄弟你一句我一句,推推搡搡,一时间竟然有些不可开交,“好了,再如此,这饭不吃也罢。”兆飞忽然一句话,兆记知道这是大哥生气了,也不再勉强,无奈的看着他在自己下首坐下。
兆飞什么都好,就是太死板,太执拗,兆记知道勉强不了他,也不再继续劝说,在自己的位置坐下,向哥哥敬了杯酒。
兆飞端起酒杯,朝着对面的游明朵爽朗一笑,“游姑娘,在下和弟弟敬你一杯。”
游明朵忙端起桌上的茶杯,抱歉的笑道,“不好意思,在下从不饮酒,就以茶代酒,表示感谢,并祝贺你们兄弟久别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