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严淮湛既然发话,便再无收回之意。
满堂莺莺燕燕皆是大惊失色,全然没了方才的怡然自得。便是连站在堂上的程若止,也不禁被吓得面色煞白。
直至漫天求饶声彻底沉浸下去,严淮湛方才揽着沈归薏的腰肢离去。
而这位年轻又帅气的帝王,从始至终,都未看过程若止一眼。
“放肆!”
随着程若止抬手,桌上杯盏尽数飞出,砸在地上,发出清脆声响。
“我乃镇国大将军之女,我父兄还在边境杀敌,他就是这样对我的?他居然为了个来路不明的贱人,当着所有后宫妃嫔的面打我的脸!”
虽说严淮湛没有罚她,可今日这事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那严淮湛偏心沈归薏。
所谓贵妃之位,不过是得到皇上宠幸的证明。
真到了皇上面前,什么贵人妃子,却是毫不重要了。
“沈归薏!本宫与她,不共戴天!”
程若止面色阴冷。
说话时,她咬紧牙齿,脸上的肉因为太过用力而止不住在发颤。
此番模样哪里像是富贵人家的小姐,反倒像是一只豺狼,眉眼之间满是凶狠。
锦绣宫是何情景,沈归薏却是全然不知。
许是为了给她撑腰,严淮湛亲自将她送回了翊坤宫。
宫里消息向来传得迅速,那边板子还未打完,这边大家都已听到风声。
她们只道这位意妃娘娘如今正得圣宠,万不能招惹,路过时瞧着沈归薏的脸色,都带了十二分的敬畏。
宫里人惯会见风使舵,沈归薏习以为常。她深思许久,待走到门口,终于停下脚步,向严淮湛深深行了个礼。
“今日多谢皇上出手相救。”
“举手之劳罢了。”严淮湛语气平静,叫人听不出情绪。
“后宫幽幽,能得皇上一丝垂爱,臣妾已是万分荣幸。今日皇上如此护我,臣妾甚是惶恐。”
沈归薏这话说得巧妙。
既表达了感激之情,又暗示严淮湛,如今所受宠爱足矣,万不想再多。
可这世上哪有人不想得到皇家宠爱的。
沈归薏得到了却还要往外推。
严淮湛眉头微蹙,心中闪过一丝恼怒。
“意妃多虑。朕向来爱打抱不平,今日之举,只是看不惯那些个妃嫔仗势欺人,扰得朕的后宫不得安宁,倒是没有其它意思。”
“……”
这便是在说她自作多情了。
沈归薏松气之余,又有些别扭。
严淮湛这话就像是在赌气拌嘴一般,也不知是何用意。
罢了,帝王心,海底针,又岂是她能揣摩的。
想着,沈归薏行过礼数,便由如意搀扶着回了院子。
“娘娘,奴婢不解,为何皇上要封您为贵妃,您却拒了他的好意。”
到底是大户人家出身,如意生得一颗玲珑心,竟是听出了沈归薏方才那番话背后的意思。
沈归薏嘴角微扬,扯出一抹无奈笑容:“我无父无母,无权无势,在这宫中本就举步维艰。若又被封为贵妃,只怕连带着前朝,看不惯我的人更多,那我岂不是真真变成活靶子了。”
在自己还未变得足够强大之时,爬得太高反而是件坏事。
严淮湛护她一次,却不能次次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