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谨言伤的很重,太医说体内的骨头有断裂,还因此发高烧。如果能挺过来退了烧便没事,若是没挺过来或许就危险了。
魏川庭在贺府守了一夜,高烧迟迟不退。
而贺府也很奇怪,除了几名下人以外,没有贺谨言的亲人在场。
问过以后才知,几乎没人见过贺谨言的双亲。
耶律妄倒是皮糙肉厚的,单纯摔了一跤后青一块紫一块也就没其他的事儿了。
睡在床上的贺谨言显得很不安稳,他眉头紧皱着,唇轻启好似在念着什么,但照顾他的下人凑近后却只听见一些细碎的尾音。
仿佛是坠入了一片黑暗,浑身疼到无法动弹。
贺谨言觉着自己时而是清醒的,时而又是迷糊的。他听见了太医与人说话的声音,也感受到了上药的疼痛。
可有时又陷入昏迷,梦到了很多小时候的事情。
他梦见龙椅上坐着的人庄严,又特别高大,一步步走到他面前时让他心生畏惧。
或者也不是那穿着龙袍的人高大,也有可能是他属于幼年时期,矮小且胆怯。
贺谨言听见穿着龙袍的人开口,那声音好似撞钟般产生了回音,又格外的低沉。
很是骇人。
他听见了那人喊他的名字,拔高的音调扯得人心在发颤。
“无能又胆小!朕怎么会有你这样的皇子!”
“当初就该掐死你,也好过让你丢人!”
场景好像瞬间就转变了。
贺谨言看见幼年的自己跪在地上,身后穿着龙袍的人拿着两根手指粗的鞭子,一下又一下的抽在他的背上。
边抽边骂:“你这般软弱无能,也只能跟朕一样!当一个附属国的天子!”
啪啪作响的鞭子每一次落下来,都能激的贺谨言身子一颤。
那穿着龙袍之人的面目也终于清晰起来,可那双眼在看着地上的贺谨言时,长叹了口气,恨铁不成钢的失望的摇头,随后丢下了鞭子转身离去。
年幼的贺谨言爬起来,看着越走越远的背影踉跄的追着,哭着喊父皇。
他说父皇,我会有出息的,你别走,别不要我。
梦魇逼的贺谨言满头冒冷汗,皱着眉大喘气。
忽然有股液体抵住唇喂进他的嘴里,苦涩又清凉。耳旁响起很轻的声音,连续且不间断的,平稳又温和,像是佛经。
那声音如同驱散了梦魇,贺谨言紧皱着的眉也松了下来,攥着被褥的手也渐渐松开。
他好像在半梦半醒中睁开了眼,看着一道身影迎着朝阳走出了房间。
那道身影带着帷帽,垂落的轻纱被开门时的风给拂动。她转身好似同谁说了句话后,便离开了。
贺谨言迷糊下没有听得太清楚,只记得她好似唤了句小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