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岚妻妹,你知道我失去了十年的记忆。这十年的记忆,留在我脑海里的,尽是一些残存破碎的光影和撕心裂肺的痛苦。我忘了很多东西,很多人,但唯独没忘记的,就是她的那双眼睛。月岚,如果你问我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我只能说,或许是十年前,在经天寺那个离别的路口。我曾经发过誓,如果我能活下去,就一定会回来找她。我不强求她一定会等我,但我会要求我自己对她忠诚。我相信我所忘记的那个自己,就像我相信现在的自己一样。那个没有失去记忆的东门璇,一定比我更爱她。因为,他比我多爱了她十年。”
东门璇眼角的一滴泪珠轻轻滚落,滴落在地上,悄无声息却又如雷贯耳。
如此一番感人肺腑、真情流露的话语一时间让屋内的所有人都愣住了,门外不少侍女甚至忍不住抽噎了起来,连广逸生都露出了刮目相看的表情,梁容更是不停地笑着,看来对这位女婿十分的满意。
“这小子,什么时候学的这么油嘴滑舌了?我之前怎么不知道他这么会说。”广逸仙敲着扇子在一旁不停地摇头。
“呵,你那嘴里,要是能吐出来有他一分真诚的言语,我周梅的名字都任由你倒着写。”周梅不屑地翻了个白眼。
“嘿,夫人,你这话说的,过分了哈,过分……”
“怎么?你是有什么想辩解的?”
“咳咳咳,没有没有,没有,你就当我没说,当我没说……”
“无耻。”周梅猛地一甩衣袖,又离广逸仙站远了几分。
此时广月岚望着东门璇真挚的表情,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
“哎呀,这个问题问的不好,恰逢你大喜的日子,怎么惹得大家都哭了,不合适不合适。这个问题,就算姐夫你通过了,你好好听我下一个问题。”
广月岚眼珠一转,俏皮说道:“下一个问题,我就不问你关于我姐的事了,也不问关于你俩感情的事,省的大家哭哭唧唧的,烦都烦死了。我就问你,你小子,有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伤天害理的事?”东门璇哑然失笑,“我说月岚妹妹,你明知道我失去了十年的记忆,就算我这十年里真的做过什么可怕的事,现在也不记得了,你问了岂不是白问?不过你要问十年前的话吗,我那时还只是个孩子,就算想做什么坏事也做不到吧?”
“那可不一定,孩子能做的事可多了去了,坏孩子能做的事更是多的很。有时候孩子可比大人还坏,你说是不是?”广月岚贼兮兮地凑到东门璇身边,坏笑着问道,“姐夫,你小时候做过的最坏的事是什么?有没有,偷看过邻居家女孩洗澡,甚至杀过人?”
“偷看女孩洗澡,杀人?”东门璇不禁莞尔,“月岚,这偷看洗澡暂且不提,我彼时一个孩童如何杀人?我那时可连武功都不会,更何况还身中剧毒,羸弱不堪,呵呵,我记得当时路边经过的狗都能扑上来咬我两口,我又拿什么杀人……”
就这一瞬间,东门璇猛地一愣,紧接着只觉得心脏仿佛被人用力捏了一下,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
他情不自禁地退后了两步,脸色变得苍白无比,双目更是瞪得犹如铜铃一般,冷汗不停地从额头流下。
“我杀过人,我确实杀过人。”东门璇不停地低喃。
他低头望着自己的双手,那双手上此时已经沾满了鲜血。
辽州,长白圣地,天机谋士公羊高韵,就是死在他的手下。
但此时此刻,东门璇所恐惧的,并不是手中的鲜血,而是心中的那道眼神。
他永远不会忘记,在溪村门口,他靠在古侠背上,抬头望向城门上的那道身影。他虽然戴着面具,但那道狠辣刺骨,如天神一般俯视苍生,视生命如草芥一般的凶狠眼神,他至今难以忘记。
他记得那个人是谁,古侠曾经告诉过他,那个人,并非长白圣地的银雪圣君,而是天机阁的人所假扮。
“那个人,就是武林十大高手排行第五的,如雷之天神——天机上人。”古侠的声音在他耳边缓缓响了起来。
“是他,我不会看错,我绝对不会看错,刚刚那道眼神,就是他,天机上人,他来粤州了!”东门璇下意识回头向门外望去,可门外除了贺礼的来宾,什么人都没有。
“姐夫,你没事吧,姐夫?”广月岚不停地在东门璇眼前挥着手,她刚刚也是被东门璇这一幕吓了一跳。
“我没事,我没事。”东门璇深吸一口气,内心的不安又加重了一分。
“我说月岚,不要难为你姐夫了,搞什么三个问题,实际上一直是想着让人难堪。逸仙啊,时候不早了,让礼生继续仪式吧。”梁容扬声喊道。
“是。”广逸仙点点头,向着礼生递了个眼神。
礼生心领神会,大手一挥,高声喊道:“有请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