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上工的时候,杜晓梅的嗓音又大,好多经过云家门口的人,都打着劝架的旗号,冲进院子里看热闹。
“乡亲们呀!你们给我评评理。要不然我真是活不下去了。”
“你们说说,当时说好了一人一个月伺候老人,轮到我们的时候,两个老人是一个逼子儿都不往外掏,这眼看该老二了,这面就半袋子半袋子的往人家屋里送。”
“大家伙儿给评评理,这日子还有法过吗?”
杜晓梅说着说着带上了哭腔,那哭声抑扬顿挫,跟唱戏似的。
大家都是来看热闹的,自然不愿意放过撺掇事的机会。
“自然是不像话了,这得一碗水端平才行啊。”
“就是说的呢。也别怪人家晓梅不乐意,你让我我也不乐意。”
杜晓梅见大家都向着他说话,腰板儿都直了三分。
“老大媳妇儿。做人得有良心。一旦没了良心,就和畜生没什么区别。”
“你抓住我给老二送这半袋子玉米面不放,那我问问你。今年春天老大生病不能上工。轮到你们养我和你爹,我是不是也让你爹背了半袋的玉米面给你,额外还让你爹去跟人家换了一只鸡,给老大补身体。”
“哎哎哎,这事儿我知道。跟我家换的。我家那老母鸡不下蛋了,云大山拿红糖和粮票跟我换的,我当时纳闷儿呢,还问了一嘴。”
杜晓梅没想到孙铁花还会旧事重提,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众人本以为闹剧到这儿也就结束了,如果是两个儿媳间争风吃醋,谁家还没有这种事儿啊?
但是云媚却端着一个碗跑出来,眼里还含着眼泪。
“奶奶,爷爷,别告诉我。这一个月来,你们二老就吃的这个。”
杜晓梅一看见云媚眼皮就跳的厉害,她心里发慌,等云媚走近些,她看到碗里的东西时,腿肚子都软了。
“你干什么!”
杜晓梅一慌之下,冲上前打翻云媚手里的碗,碗里的一个窝头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滚到了一个看热闹的婶子面前。
“咦,这?”
这婶子对这种打算浪费粮食的行为感到很心疼,她弯腰捡起地上的窝头,本想着掐一掐表面的浮土,这一掐下去,立马觉得不对。
“这,这怎么会?”
惊讶之余,她立马掰开窝头,里面黄色的麦壳验证了她一开始的猜想。
“这窝头里面有麦壳,这不得把嗓子给喇破。”
麦壳和麦麸还有区别,闹饥荒的时候,麦麸磨细了,加在糙面里蒸成馒头,可以扛饿。
但麦壳儿,就是完整的麦子皮,又坚又硬,有的还带着尖锐的麦芒,喂猪猪都不吃。
一时间风向骤变。
“爷爷奶奶,你别告诉我,这一个月来大伯和大伯母给你们吃的,就是掺了麦子壳的窝头。”
云媚眼泪簌簌的落下来,她承认开始的那一幕有装的成分。但是现在她的确是心里很难受。70多岁的老人,天天吃着猪都咽不下去的麦子壳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