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五位密探化作长虹飞至南海滨,玄枵趁凝霜小憩之时换上法袍秘会了他们。虚日鼠抢先邀功。眉飞色舞道:“吱,玄枵大人,我五人奉命潜入寒冰城败坏掉那里的气脉,已颇有成效。冰凌那女人的报复心理正好为我们的怠政之法火上浇油,又有奥兰慕与黑羽门推波助澜,半路还杀出个九婴,现在寒冰城已经快要变成废墟了!”
玄枵听罢,喜上眉梢,恢复了作为岁星宫之主的气派:“好!混元诸族已崩塌一角,争夺狼子野心的对手也就少了一个。本座现暂且屈居在南海塔主凝霜手下做家仆,待他为我取出鹑火体内的魔兵兽黑狮子,我就可以鸠占鹊巢!尔等速回岁星宫,告知鹑首、鹑尾,看好时机,准备出关!”
五位密探领命,再次化作长虹飞走。玄枵重新换上破衣烂衫,返回灯塔继续伺候凝霜。再说冰清、玉洁这边,二人分头行动,前往赤火、烈风二城求援。九月十六辰时,冰清行至赤火城下辖地界,觉得炎热无比。那里遍地通红,仅有一种树木生长,树干赤红,浑身是刺,枝杈乱长,毫无章法。树杈之上无一片绿叶,只有几颗硕大的果实随风摇曳,那果实虽大如蹴鞠之球,内部却惨不忍睹。
冰清一跃而起,摘下一个果实掰开来看,大失所望,眉头皱成包子也似。果实中非但没有水分,而且连果肉都已被蒸发干净,打开来只见一团黑雾涌出,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味道,令冰清掩鼻不及。从她身后传来一个幽怨的声音:“这是我们赤火城地界目前唯一能够存活的树木—四象红果树,本可以抵御百毒,不受侵害。谁知穆拉的蝎毒十分厉害,竟令此树发生了变异,结出的果实就像你刚刚看到的那样!”
冰清闻声蓦然回首,看到一名银发青年,二十岁上下,身长八尺,生得俊美无比,面皮白净,一双秀眼,头戴獬豸盔,身穿银叶萱华甲。此人正是赤火城右护法银花,乃左护法火树之弟,惯用神枪烈灼,有万夫不当之勇。看了银花相貌,冰清呆在当场,表情变得极不自然,面色由白变红,呼吸也开始紊乱,由平静转向急促,双手伸至胸前,紧张地互碰着食指的指尖。
银花见面前的女子如此局促不安,不由得笑出声来:“我听兄长说起过,你应该就是寒冰城的冰清护法吧,见了在下也不用如此紧张,吾名为银花,乃火树之弟。”冰清已经全然没了侠女风范,变成了小家碧玉,羞答答地说道:“小女子冰清见护法如此貌美,心中不免有些慌乱,如有失态之处,还请多多见谅。”
冰清只顾痴痴地盯着银花看,弄得他也有些局促,他面色微红,郑重地说道:“冰清护法此次来赤火城,想是有什么难处,请速随我去城内见兄长和城主,若在此处为儿女私情误了大事颇为不妥。”冰清听了银花之言,顿觉失态,满面羞赧,收回目光,正色疾步起行,心内如小鹿乱撞。银花亦是一样的感受,只是不便言明。
二人行了一炷香的工夫,已至赤火城下,银花将冰清送至馆驿休息,自己前去禀报怒炎与火树。怒炎时方小睡初醒,听闻冰清来到,竟从榻上飞速跃起,穿着寝服,赤脚赶往馆驿相见。内侍快步追出来,手提一双布靴大叫道:“城主,赤足会客不合礼数啊!”银花换了便服,无奈地摊开双手笑道:“我族久无外交,难得有外族使者前来,故此城主才会喜不自胜。”火树也露出苦笑,与银花大步流星走向馆驿。
冰清如热锅上的蚂蚁,在馆驿中徘徊不止。怒炎如风一般冲了进来,拽住冰清的袍袖不住地抖动,他热情满满地说道:“此处久无外交使者前来,今见冰清护法,实在如同久旱逢甘霖!”冰清稍显无奈地提醒怒炎:“怒炎城主,在下此来有要事相商,若要感慨谈完正事再发不迟。”
怒炎也觉得有些失礼,忙松开冰清的袍袖,从气喘吁吁的内侍手中接过布靴着于足上,对冰清作了个揖,说道:“冰清护法有何难处尽管道来,我们赤火族人定会仗义相助!”内侍摆开桌案,奉上香茗,火树银花也走入馆驿就坐。冰清便将寒冰城近来发生之事如竹筒倒豆子般讲了一遍,从冰凌怠政到奥兰慕讹诈,再到九婴毁城,足足讲了半个时辰。怒炎听完,火冒三丈,拍案而起:“九婴不除,则混元大陆永无宁日!我愿助你一臂之力去讨伐那神家父子,取了九婴的首级来血祭那些死难的百姓!”
火树、银花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呼”地起身,即刻施法披挂停当,藏了兵器,痛饮饯行酒,跟随冰清疾速奔往风暴沙漠,丝毫不耽搁。
再说玉洁来到烈风城辖属的通幽镇,看到那里一片萧条,街市之上行人寥寥可数,皆面有菜色,衣衫褴褛,瘦骨嶙峋。玉洁看了,十分感伤,不由得垂泪千行。
恰好烈风城主岚涛麾下左护法疾风微服探察民情,那疾风身长七尺有余,目光如电,面上无须,英姿勃发,正在血气方刚之年,这一日作道士打扮在通幽镇走动。他看到玉洁哭泣,心内不爽,施法换了平时穿的黑风袍,大声喝道:“兀那女子,为何在此哭泣,带来恁多晦气!看你打扮,应是习法术之人,若是为百姓而哭,何不披挂戎装,斩尽妖邪?”
玉洁被这声大喝惊住,忙停止哭泣,看着眼前的英武青年,心生敬佩,然因凝霜之故,她并未有儿女情长之念想。玉洁作了个揖:“观阁下之气势,应该并非等闲之辈,想必是疾风、二位护法之一。”
疾风抚掌大笑:“好眼光!我正是岚涛城主麾下左护法疾风,看姑娘气质,应是寒冰城冰清、玉洁二位护法之一。”玉洁莞尔一笑:“疾风护法的法眼也不差,小女子正是玉洁,只因城主昏庸怠政,致使盗贼横行、妖邪毁城,故前来求援!”疾风听了,义愤填膺:“何人如此大胆?竟敢荼毒寒冰城百姓!玉洁护法速随我去城中见过岚涛城主,同道有难,岂有袖手旁观之理!“
二人火速飞至烈风城外,岚涛与骤雨已接到疾风的心灵传信,早在城门处等候。见玉洁来到,岚涛上前拱手施礼:“玉洁护法远道而来,定有要事,请至馆驿详谈。”玉洁回礼道:“恭敬不如从命,有劳城主了。”四人一起走进馆驿坐定,内侍奉上香茗,玉洁将寒冰城近来发生之事说了一遍,也是用了半个时辰。
岚涛此刻已是切齿拊心,怒目圆睁,拍案而起,破口大骂道:“这些混账甚是卑鄙,专挑家国式微之时行那不轨之事!我派疾风骤雨二位护法前去相助,即刻启程。”疾风、骤雨施法披挂了,双手抱拳,齐声叫道:“我二人当尽力戬除妖邪,还混元大陆一个太平!”玉洁心下感激,拱手称谢:“多谢岚涛城主仗义相助,若能再现寒冰城辉煌,玉洁定当涌泉相报!”疾风、骤雨饮了饯行酒,藏了兵器,与玉洁一同赶往风暴沙漠,此刻正是九月十六未时。
大圣像五丈开外已被沙尘遮蔽,穆拉正身处风沙之中为双尾巨蝎疗伤。与魔化鹑火一战,穆拉与双尾巨蝎皆元气大伤,至今仍在闭关调息。穆拉已无大碍,但双尾巨蝎伤的很重,需启用穆拉的天地沙暴结界方能完全恢复。
神威骑着九婴返回风暴沙漠,安顿好九婴之后进入大圣像中见了神织和神武。神织面带忧虑之色,对二子说道:“如今穆拉正在闭关,已近一周,威儿又将九婴从寒冰城带至此处,若是那些正派前来讨伐,仅凭我三人之力恐怕难以阻挡。”神威微微冷笑:“父亲多虑了,我与寒冰城护法冰清交过手,她被我完全压制住,根本不是对手!何况父亲有红丝毒蛛,二弟也曾击败过圣灵护法,有何惧哉!”
神织拍案而起,捋髯愤愤道:“威儿说的是!‘鬼裁’并非浪得虚名,凭他来几人,定教他们有来无回!”神威、神武披挂停当,走出大圣像,各执兵器立于红丝毒蛛两边。神威穿一件蝰蛇鳞纹甲,手中凤翅镏金镋杀气腾腾;神武着一套地鸣沙尘衣,肩担凤翔九环刀,威风凛凛。神织从大圣像中跳下,稳稳落在红丝毒蛛背上,依旧穿着初见穆拉时的草绿色法袍。
冰清与玉洁等六人于风暴沙漠外会合,寒暄了几句之后一起向沙漠中央进发。大圣像东侧,九婴昂头向天,鼻子不停地抽动着,从空气中嗅出了异常的气息。它低吼道:“有生人的气息,而且有六股。其中两人是手下败将冰清和玉洁,余下四人应该是赤火族与烈风族之人!”
神家父子赶至九婴身边,警觉地环顾四周。神武大笑道:“想不到他们来的如此之快,看样子这里要多几个亡灵了!”话音刚落,冰清等六人已然出现。冰清手指九婴大骂道:“妖孽,你的末日到了,今番要你血债血偿!”神威嗤之以鼻:“手下败将,如何敢口出大言,即使搬了救兵也是杯水车薪,留下命来!”说着,他将手中二百斤重凤翅镏金镋舞得呼呼作响,使开一个饿虎扑食冲杀过来。
这一边火树按捺不住,全身燃起红色火焰,抡开手中赤链火锤,将一头转得飞快,几乎看不清楚,随后跃上高空奋力掷出。神威见来势凶猛,忙举镋招架,那锤撞在镋杆之上,铿然有声,火花迸出,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能量场,神威倒退了十余步。力量波及方圆五里,风沙四起,地上留下了一串深有三尺的脚印。
神威嘴角流下一缕鲜血,他伸手擦去,露出邪笑:“想不到遇上对手了,但我现在不想亲自动手,就让这东西陪你们玩玩好了。火树,若你还能活着,定要分出胜负!”说着,神威收了镏金镋,双手手心朝上,五指弯曲,口念密咒将周遭沙土聚集起来,铸成一个高约二丈的巨人,力大无穷。
冰清等六人看到这个巨人,不免有些惊慌。那巨人双脚踏在地上轰轰作响,震得大圣像都颤动不止。神威俯身以拳击地,那巨人也照做,硕大的拳头向六人猛然袭来。冰清他们举兵器招架,全被击退数十步,双臂发麻。冰清对其余五人低语道:“对付它不能用蛮力,需要智取。”如此这般的叮嘱一番,众人会意。
那巨人虽有蛮力,但回转不便,即使有神威操控,一步也只能移动一尺。冰清、玉洁绕至背后,合力使出欧若拉之光,瞬间将巨人冻结。疾风、骤雨二人迅速在地上画出巽卦图样,刮起如刃般狂风,须臾之间巨人被击成碎片。飞舞的碎冰与天上飘飞的雪花倒也相映成趣,巨大的冲击力将神威逼到了大圣像下的狭小角落之中。
神武见兄长失利,舞刀冲上前来搦战,骤雨使开手中伶风双剑与之战在一处。二人各献手段,刀剑往来,乒乓有声。那骤雨双剑使得毫无破绽,死死逼住神武;神武兵器虽长,却占不得半点便宜。战有三十余合,神武渐渐乱了刀法,被骤雨一道剑气击中脸颊。神武大叫一声,跳至三尺开外,使出“暗影鬼旋斩”,就地刮起一道黑色龙卷,朝骤雨飞速袭来。骤雨纵身跃起,迎风而上,将双剑剑刃朝外,从龙卷旁边掠过,那股龙卷顷刻间被砍作数段,灰飞烟灭。
神织见二子皆败,恨铁不成钢。他张开双手,发出五彩光波罩住红丝毒蛛,那巨蛛开始飞速旋转,躯体化作织机,八只巨眼嵌在其中,宛如宝石。八足变为梭子,与织机之间由红色蛛丝相连。神织接了飞梭在手,噼啪有声,散发出阵阵邪气,他十分不屑地说道:“最后还得老爹来收拾残局,你们两个真是不争气!日月飞梭,这件别样的杀人利器终于露出锋芒了,死在蜘蛛丝之下,另有一番滋味。”
“小心,这把魔兵十分厉害。”疾风提醒道,“相传十年前前任烈风城城主就是死在它的攻击之下的!”骤雨点头赞许,其余四人皆惊。“想跑是不可能的,统统成为我的阶下囚吧,经天纬地!”神织大喝一声,拨动织机上的丝线,拉动梭子,结成一张巨网,圆穹也似,从天而降,发出炫目金光,六人全部昏倒,被罩在其中。
神织冷笑一声:“哼,对付你们这一招就够了,何必费那许多力气,威儿、武儿,将这六人带回大圣像,随便你们怎么处置!”冰清他们悠悠醒转来,发现自己被蛛丝所困。火树勃然作色:“这等伎俩怎能困住我们?看我破它!”怎奈这丝线坚韧无比,凭火树扯拽、灼烧都无济于事。
穆拉在沙暴结界中烦恼不已,若要与鹑火抗衡,则必须与双尾巨蝎融合,可惜他尚未完全掌握融合之法,故此愁眉不展。忽然穆拉灵光一闪,想起父亲曾经说的:“有一捷径可快速与双尾巨蝎融合,你于地上画出艮卦图样,坐在其中施法,只要图样亮起紫光,便可顺利融合。然此法并非万全,稍有不慎可致气脉紊乱,无法很好的操控魔兵之力。”回忆至此,穆拉啮破小指,蘸着鲜血在沙地上画出艮卦,用了约一炷香的工夫。
双尾巨蝎以长者的口吻开始训诫穆拉:“老主人说过,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用此捷径来进行融合,你这么做可能会导致玉石俱焚,实在太冒险了!老主人将黑狮子封印于鹑火体内就是用的画卦之法,鹑火虽侥幸完成融合,但那也只是个别情况。”穆拉不以为然:“我意已决,休再啰唣,是成是败,皆看命数。你与我同甘共苦十年,如今我一定要以这种方式来感谢你!”
双尾巨蝎不再开口,穆拉盘腿坐于卦内,双掌合十,口中念念有词,卦象发出紫光,将双尾巨蝎笼罩起来,带上半空,变为双头蝎钩。随后,穆拉纵身跳起,握住蝎钩落回卦内,然后施法将蝎钩悬浮于胸前,摇动右手食指,只见双头蝎钩开始融入穆拉体内,毫无痕迹。
须臾,穆拉开始惨叫,身体两侧长出蝎足,双手在蝎钳与肉手之间不断交替变化,头痛的几乎要炸裂,他的表情十分痛苦,视线逐渐模糊。再看结界之外,神织用经天纬地困住冰清等六人,他们使出浑身解数也没能在蛛丝上留下一点断痕。火树暴怒不已:“可恶!这蛛丝怎么也弄不断,妖人,你究竟下了什么咒法?”
“不要白费力气了,红丝毒蛛的丝为天下至韧之物,外柔而内刚,凭你们怎么折腾都弄不断的,成为九婴的腹中之物吧!”神威大放了一通厥词,九婴大步上前,垂涎三尺。忽然一声巨响传来,五丈外的沙暴结界被撤去,射出两道红光,完成融合的穆拉一瞬间飞至大圣像之下,已是半人半蝎,不知冰清等人性命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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