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宝力又听到了窗外朦朦胧胧的声音。
是那个看球的邻居又在看球赛。
最近是有什么欧冠意甲之类的比赛吗?怎么天天都在看?
庄宝力烦躁地想着。
庄宝力不喜欢足球。他小时候长得瘦弱,学校里男同学们打篮球、踢足球,都不怎么乐意带他。也可能是因为他跑得不如人家快、跳得不如别人高,每次玩球都只能追在后面瞎跑,他自己渐渐退出了这种游戏。
庄宝力记不清事情发展的经过了,只留下了那么个印象。
他总是一个人呆在。
也不是完全没有朋友。
但对于学生来说,交朋友的最主要方式,便是同桌、同班、同样的兴趣爱好,或是住的相近,能一起上下学。
庄宝力哪样都不占。
即使有同桌、同班,但也就是泛泛之交,毕业之后就断了联系。
再加上他后来离开了家乡,事业平平,家庭平平,就连那种班长按着学生名录挨個通知的同学会都推了,同学群也是始终处于屏蔽状态。
庄宝力胡思乱想着,意识渐渐下沉,却是记不起任何一个同学的名字和长相来。
他觉得自己大概是睡着了,也可能还没睡着。
眼前的黑暗中浮现出了一张脸。
一张男人的脸。
男人的脸上有着血污,是不知道怎么沾上的血迹和汗水,还有一些灰尘。
庄宝力看不清他的长相,只觉得对方像是京剧里画了脸谱的演员,脸部突出,又难辨五官。
男人狼狈地坐在地上,喘着气,目光却是狠戾。
“喂!过来!小子!叫你过来!”男人冲他喊着。
庄宝力身体颤抖。
他注意到了男人身上的血。
腹部大片的暗红,还有男人身下星星点点的红色,都证明男人受伤了,流了很多血。
男人却还是那么凶狠,如受伤的猛兽,只会更加疯狂地扑咬猎物。
男人继续叫嚣着,喊得什么,庄宝力也听不清。
好像是“过来”。
要叫他过去做什么?
正常来说,男人受了伤,应该是想要求助,可那语气、神态,还有那眼神……
庄宝力不知何为生出了一股怒意。
他想起放学时从自己身边走过的同学们,想起了操场上热烈快乐的同学们,想起了自己的形单影只。
他应该早已遗忘学生时代,可在此时,一切都鲜活得让他情绪激动。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生气。
即使想起从前,那也不过是平平常常的童年,他当时没生气,现在又何必生气?
可庄宝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也没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他跺着脚,走向了男人。
他的身体还在颤抖,跺脚是因为气愤,也是因为不使尽全力,他根本迈不出脚步。
他走到近前,看到了男人腹部插着的刀。
男人的手本来捂着伤口,现在却好像没了力气,已经松垮垮地耷拉在了被血浸透的夹克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