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夫人在闺中时和这位表姐交情一般,对于人家现在过得那么好只是有点淡淡地感叹,感叹过后就想着不年不节的表姐给她写什么信?
难不成是老家有什么事?
打开看过,于夫人的脸色一点点难看下来。
于县令正在旁边的灯下看书,听到夫人把信纸抖得哗哗响,就问道:“什么事把你气成这个样子?”
“蒋家,蒋家欺人太甚”,于夫人把信纸一团,站起来道:“看不上我们女儿就罢了,想娶另一小户女也就罢了,竟然还想让我做个中间人上门去问一问女方的意愿。谁给他们这么大的脸?”
于县令皱着眉听完了,说道:“不就是件儿女亲事吗?你去问一问又能怎么?”
“小小农户之家,怎配我登门?”于夫人依旧满脸怒气,“他们蒋家不怕自降身份,可别拉着别人呀。”
“为这么一点小事得罪人,你觉得值得吗?”于县令沉着脸色问道。
于夫人不说话了,半晌坐下来,端起桌上的茶喝了口顺顺气,道:“表姐说蒋夫人那边也给他们蒋家一个三服以外的族亲说过了,到时人来找我,我跟着去看看就是。”
乐轻悠接到蒋宜深的信之前,就已经知道了云舅舅的举动,不止是她,乐巍和方宴也都敏感地在第一时间察觉到云舅舅此举不妥。
至于乐峻,是他们在家谈及此事时才回过味儿来的,当晚,商议出办法的兄妹四人就让云家的商队送了封信到襄州城云府去。
这天,乐轻悠和哥哥们刚从县学回来,转过巷子就看到了停在他们家门口的马车以及正从上面下来的云诏。
“舅舅”。
“云舅舅”。
听到声音,云诏转过头来,笑着对他们招了招手:“这是才下学?那可巧了,舅舅给你们带了不少好东西。”
算着信送出去的时间,乐巍脸上的笑容收敛起来,“舅舅,四天前我们给你送了一封信去,您收到没有?”
“收到了”,云诏拍了拍大毛披风下的衣袖,“正好在路上碰见的,走,回家说。”
一行人进了家门,乐轻悠先到厨房,端了一托盘热茶热点去客厅前,对草儿说:“客厅不用再送东西过去了,你就在这里给刘大娘帮忙。”
到院子里看见夜平,还未等她开口,夜平就笑道:“小姐放心,我在这边儿看着呢。”
乐轻悠笑笑,她进客厅时,云诏正在说:“我一开始也担心此事会犯忌讳,不过仔细一想,我这好事也是替皇上做的啊,再说这年月,可怜人实在是太多,我这心里也是不忍。”
乐轻悠轻手轻脚地给他们手边放上茶水糕点,这时就听乐巍道:“舅舅的心是好的,想的也是对的,但您为什么不在降价赠衣施粥时,挂上皇家的名号呢?”
云诏对小外甥女笑了笑,端起茶水送到鼻端下嗅了嗅,才道:“那样岂不是显得太谄媚了?虽然舅舅很想改换门庭,但这么谄媚的做法,实在不好看啊。”
乐巍听了,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云舅舅,您只怕谄媚,就不怕皇家疑心您在朝廷之前买好吗?”见大哥不好多说,乐峻说道:“是,富贵人家为求个心稳,施粥赠药给穷苦人的不在少数,但他们能做的,都只限于一地。而如今,云家的羽绒成衣铺遍布大周二十三个州,一律的降价赠衣施粥,若被人传出百姓只知云家而不知皇家的话,该是何等大罪?”
利弊那信里也写得很清楚,云诏看时没觉得什么,这时听乐峻如此一说,冷汗直沿着后脖颈往下淌。
“我啊,真是老了”,云诏放下茶杯,急忙站起身,“我这就让人再给各州的铺子送信去,就按照你们信上写得办。”
“舅舅莫急”,乐巍叫住道,“这里有云家的商队,送信出去应该会很快的,您让管事把人叫来,吩咐一声就是。”
云诏捎敛急色,暗想就自己这政治头脑,还是不要想着改换门庭入什么仕途的好,一些事还不如小小年纪的外甥看得明白。
神色平静下来,云诏才出去叫了管事进来。
等待商队那些人过来这段时间,云诏在三个外甥的帮忙下写了二十多封信,等看着个人带着信走了,他才狠狠松下一口气,有心情说说家里的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