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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促膝长谈四（第1页）

北境，古神森林。

破晓的第一缕阳光，穿过墙壁上的窗户照射在水池上，只留下一片片粼粼波光。忽然水中浮起一圈圈美丽的涟漪，带动着淡金色的波光在整个水池中央扩散。无臂的戈薇利亚缓缓从水中站起身，阳光在她美丽的胴体上洒下金色的光辉。粗犷健壮的男人依旧坐在水池边，望着熊彼德女子的双眸满是复杂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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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其中，有深深的着迷、有无尽的担忧、有难言的渴望、也有极力的克制。

戈薇利亚的黑暗本质是毋庸置疑的，她体内浓厚的幽邃气息有若实质，即便是当日他发现全身血液被抽干的戈薇利亚时，他仍然能够感受到女子体内残存的罪恶。那是一种和向往平衡与生命的森林意志完全相反的能力，名为维尔拉姆的森林之子毫不犹豫地断定，女子看似白皙细长的手指，实际上可以轻松地穿透人类的胸膛、畅饮鲜血。

但是维尔拉姆同样看见了隐藏在黑暗本质之下，那个永远不会甘于屈服的灵魂。在古神森林的地域之内，维尔拉姆能够得到森林意志的全面加成，树叶、树枝、草丛、土地、飞禽走兽，都是男人的眼和耳。

在很久以前，半精灵和德鲁伊以及数量稀少的森林之子，共同组成了誓死捍卫森林和平衡的守护者。他们不会拒绝杀戮，而是把死亡看成生命循环的一个必要环节，花朵的绽放、树木的凋零、新生雏儿和将死野兽，都是整个自然平衡的一环，也正因为自然将如此之多的变化包含其中，才能够在浩瀚的大地母亲上一次又一次地孕育鲜活的生命。

好景不长，伴随着火之时代迅速崛起的人族和他们的泰坦帝国，在茫茫林海之中点燃了仇恨与战争之火。当整个帝国长久地失去一位出众的领导者，失去长久以来的信仰支柱，罪恶就会从地狱中爬进人心，从人族的心底滋生欲望。

魔由心生，一贯如此。

人族首先掀起了战端，他们大肆砍伐森林、屠杀森林忠诚的守护者、掠过绿色的土地和资源、从而完成进一步的扩张。九大家族一马当先，他们派出家族军团，占领精灵们的神庙和遗迹，在此之上建造属于自己的雄伟城堡，插上绘画着自己族徽的旗帜。失去家园的精灵和德鲁伊们，又失去了无数同胞和战友，仇恨的种子被深深植入每一个守护者的内心深处，长此以往。最终，血统纯正的精灵埃尔夫一族，乘坐着巨大的白色帆船出海远洋，唯有不愿离开故土的德鲁伊和种类繁多的半精灵留了下来，组建成一支支心狠手辣的抵抗组织，用手中的长弓和无数个日日夜夜寻求着贪婪人族的鲜血。

维尔拉姆已经对心怀仇恨的半精灵和德鲁伊感到厌倦，但是森林意志在他心底种下的守护平衡使命以及对于自身责任的坚持，让他不得不在林海之中继续待下去。直到遇见这个身怀黑暗的女子，在她身上森林之子看见了一种无与伦比的渴望，纯粹而且坚韧的求生欲望让戈薇利亚一次又一次地从死境中逃生，仿佛岩石之下的稚嫩枝丫，用自己娇弱的身躯打开一片生存的天地。

在璀璨的阳光下，女子的身躯在微微发抖，她的牙齿轻咬着嘴唇，似乎在忍受着某种无法言说的痛苦。实际上，如今的戈薇利亚甚至比新生的雏儿更加脆弱，她如今看似完整的身体，有大半是维尔拉姆精心施展的森林秘法构造的躯壳。在当天发现戈薇利亚后，维尔拉姆将带她回到了这座蕴含了森林女神之力的月亮井，但是当时的女子虽然体内黑血被抽空，却依然难改黑暗本质，如果贸然将其放入月亮井进行治愈，只怕两种属性完全相反的能量会将戈薇利亚的身躯压成粉末。

但是维尔拉姆绝对不会容许这样一个生命在自己眼前消逝，他一边用德鲁伊的秘法不断提取森林内旺盛的生命力，一边用宽大的双掌摧毁女子曾经流淌黑血的肉体，只留下戈薇利亚的一点意识。期间整个过程无比凶险，一旦维尔拉姆稍有差池，戈薇利亚的意识如果消散那就是真正的人神俱灭。

“我很喜欢这个身体，”女子转动眸子，回望痴痴看着自己的森林之子，“几乎和原来一模一样。”

男人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当然，我的女人即使是和埃尔夫相比也毫不逊色。”

听到“女人”这个词，熊彼德女子的神色一冷，长老们对其施加的猥亵和迷乱之夜涌进她的脑海。

“不论从哪个方面来说，你的身躯是这片森林的造物，和以前再无瓜葛，”男人站起身，跳进月亮井的水池中激起一片水花，“不信的话，你可以认真审视这个身躯的每一个部位。”

“既然你能够再造我的身躯，那么我的心灵，是否也要为你所用？”

“当然，”男人回答得理所当然，“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太阳。”

女子沉默了一会儿，问，“我这样虚弱的状态还要持续多久。”作为一个危险致命的杀手，戈薇利亚绝对不会相信一个男人的口头之言，纵使他是森林女神的宠爱之子。在她还是熊彼德的“黑血曼陀罗”时，就亲眼见证了无数次誓言的背叛和血腥的屠杀。因此，就算现在看起来她处在一个相对安全的环境下，寻求自保之力才是她首先必须完成的事情。

暗夜疾风般的速度，以及致命一刀的华美。

而不是现在这样手无缚鸡之力，把自己倒影在男人的瞳孔里肆意把玩。

不过，过去的一切终究过去，她几乎付出生命的代价，脱离了熊彼德长老十三后裔之名，机缘巧合之下来到茫茫绿海，来到这个阳光般炙热的男人面前。

“需要很久，毕竟即便是重塑了身躯，你依然无法短时间适应自然之力。”男人轻抚着戈薇利亚的发丝，女子本来黑色的头发在被维尔拉姆重塑后，居然变成了极富生命力和狂野的红棕色，“这段时间，你就待在这里继续淬炼身躯，只要是在月亮井内你就是安全的。”

女子抬了抬好看的眉毛，“看来，那些半精灵和德鲁伊，并不希望我这样拥有黑暗之力的人族，待在森林里亵渎他们高贵的森林。”

“没错，正好不是更好吗？”

“你绝对不会甘心做一个他人保护伞之下的花瓶，我说的没错吧。”

“熊彼德的戈薇利亚。”

“我一直以为森林内部是一团和气的，看来我错的很厉害。”

“森林依旧是那个森林，变化的是森林里的居民。”维尔拉姆直视着阳光眯起了眼，“曾经高贵的埃尔夫已经远航，这些被仇恨冲昏头脑的半精灵，只会让森林陷入一片火海。”

“你是指泰坦帝国的威胁？”

“没错，如果森林和帝国之间终究无法达成共识，那么战争就无法避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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