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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停下脚步,看着程静迟发顶的旋,说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今晚的饭菜不错,挺好吃的,谢谢你带我来。”
程静迟一听,忍不住笑了,之前的纠结与愤懑顿时烟消云散。
“程伯舟要郁闷死了,那一顿饭少说也得七八万块,这下全都扔水里了,不过他这几年肯定没少捞钱,这几万块估计也不放在眼里。”程静迟想到最后程伯舟憋屈的脸色就觉得痛快极了。
“他以为我还是小时候那个一心渴望父爱,会因为得到他偶尔回头施舍般的一个笑容就欣喜若狂美得冒泡的可怜虫。”程静迟“嗤”了一声,道,“真以为随便说两句软话,施舍点小恩小惠,我就该感激零涕,心甘情愿地卖血卖肾回报他,真是美得他!”
程静迟愤愤不平地碎碎念。
“当年对我妈那么狠,卷了家里的房子和所有的钱,逼着我妈离婚,大冬天的把我和我妈往大街上撵,那个时候他怎么就不念着点父子夫妻情分了。我发烧三十九度快四十度的时候,外头的女人一个电话,他就丢下我头也不回地离开,我妈那么瘦的一个人,背着我走了好几里路去医院看病,医生说如果我再送过去迟个半小时,就烧成白痴了,结果我住院一个星期,他连一回都没有来看我。现在才来和我说父慈子孝,真是个笑话。”
其实这些都是小事。
他最痛恨的还是程伯舟当年对于乔白术的无情。
那个时候乔白术才多大?不满十八岁,论起来还只是个青少年,为了讨好姓颜的女人,就能昧着良心往死里整他,乔白术好歹也喊了他十多年的姐夫!
当然,乔白术是有错,可那错的代价实在太高了。
污人名声,毁人前程,残人身体,乔白术的一辈子就这样毁了。
在程静迟前十几年的生涯里,记忆中程伯舟陪伴他的时光真是少之又少,他总是有开不完的会,应不完的酬,真不明白一个要倒闭的小纺织厂的党|委书记,怎么有那么多的应酬。
相反的,外公和小舅反而是参与他生命最多的人。
生病了外公给他配药煎药,然后捏着他的鼻子往他嘴里灌苦得连胆汁都要吐出来的药汁。
被同院子的大孩子们欺负了,小舅捋起袖子给他撑腰,揍得那些大孩子们从此再也不敢随便欺负他,见着他就绕道。
家长会从来都是他外公或者他妈妈参加的,别的小朋友还以为外公是他爸爸,嘲笑他的爸爸为什么比别的小朋友的爸爸要老,为这程静迟还没出息地哭过鼻子。
在他成年**以前,是他妈含莘如苦,一个人做两份工赚钱养活他,是外公悉心教导,告诉他做人的道理,是小舅陪着他度过了无忧无虑的童年,让他不至于孤单。
他们才是他的家人,而程伯舟,在他的人生中不过是贡献出了一颗微不足道的米青子而已。
这样不负责的父亲,又有什么理由在十多年后的今天,理直气壮地让他割一个肾给他和小三生的女儿呢?
难道就因为那可笑的血缘亲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