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开场白开始,夏初七漫长的自白之路就开始了。
略去了一些他很难理解的经历,她讲自个儿喜欢吃的,喜欢玩的,讲小时候在孤儿院里与小孩儿打架,讲为了私藏一颗糖曾经抓伤过小朋友的脸,讲受不了那样的日子,曾经想要偷偷跑出去,垒了砖块翻孤儿院里的高墙,结果掉下来差点儿没摔死,还讲她五岁时暗恋过的一个白白胖胖的小男孩儿,因为他身上有她从来没有闻到过的香水味儿……
长长的一串话说了好久好久。
说到最后她才发现,他一直没有吱声。
“喂,你是不是听不懂?”她问。
轻唔一声,赵樽看着她若有所思,“能懂一些,有一些不懂。”
哎,与古人聊前尘往事,果然费劲儿。
夏初七借着酒意忆苦思甜,赵樽的目光却锁定在她的脸上,问了出一个关键问题,“你有如此经历,为何又会出现在鎏年村?”
换了往常脑子清醒的时候,夏初七必定会有更加妥帖的说辞。
可这会儿,她不是喝大了吗?看着黑压压的天空上那一轮毛月亮,她放下酒坛来,张开了双手,做出一个迎风飞舞的样子,笑着对赵樽一阵比划。
“看到那个天没有?其实啊,天外说不定还有另外一个天。我来自于另外的一个时空,在这个天的外面,不对,或许……也与你是同一片天,只是时间相隔了几百年而已,我也不是一个正常人,我只是一个魂。一个没有自个儿的身体,只是一个占用了别人身体的灵魂。”
她从来没有这么老实过。
尤其是在赵樽面前,就没有说过这么实诚的话。
可赵樽却是冷脸一沉,“子不语,怪力乱神。”
夏初七叹口气,斜歪歪看着他,“我说的是真的。”
“嗯,是很真,你不是人。”
赵樽雍容华贵的喝着酒,随意的敷衍了一下,呛得她直咳嗽。
说真话没有人会相信,她若是胡乱编一段“那年那月兵荒马乱,随了一批流民误入了鎏年村,摔在了苍鹰山下,幸得傻子所救”这样的狗血故事,指定他还能多相信一点。
“楚七,爷知道,你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大石头边上的树影子再次模糊了赵樽那张俊脸。
夏初七一愣,偏头看他,“是吗?正好。我也从来没有觉得自个儿简单过。”
“你是不同的。”
他下了定语。却说得夏初七有些咬牙切齿。
“就因为觉得我与众不同,你就诓我的银子?”
“反正你能再赚不是?”
“我勒个去,根本就是两回事好不好?你这个人啊,就是以欺负我为乐,这种观念,要不得,实在要不得,你得改……不过好在咱俩过了今晚便是哥们儿了,我欠你的银子你说过不必还,我被你诓去的银子,我也高姿态的不要了。咱俩啊,两清了……”
“不必还的前提,是你得伺候爷沐浴。”他淡淡的提醒。
“喂,你还真要我替你沐浴啊?”她挪得离他更近了一些,一只手慢悠悠的撑在石头上,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膀,把一张烫得吓人的脸挨着他,磨蹭了几下,嗅着他身上那一股子甜丝丝的酒香味儿,嘻嘻一乐。
“不如……就趁现在?”
“现在?”
大概被她奇怪的语气给弄懵了,赵樽眉头浅蹙起来。
夏初七杵在他面前,往他脸上喷了一口酒气儿。
“赵樽,你喝醉了吗?”
“没有。”
“可我有点儿醉了哎……”她不知道自个儿的语气有多软,更不知道那似娇似嗔的样子有多么的……不同寻常。只是瞪着一双雾蒙蒙的眼睛,掺了一点儿憨气,笑眯眯地说:“不过,不是酒给我灌醉的,而是被你给迷惑的。喂,你生得这么好看,还没事儿跑来勾引我,啧啧,这样子做人很过分的,你知不知道?”
“真醉了?”赵樽拍一下她的脑袋,喉结一滚,那声音低沉得近乎喑哑,也听得夏初七有点儿心猿意马了起来,那感觉还真是……好像醉了。
“不算太醉,喂,不如咱俩做点儿更有诗意的事情?”
“诗意?”赵樽显然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