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有点儿长,姜蔓早就把文档的事儿,忘到九霄云外了。文档总共有四五页,第一页是奶奶的,傅政延的内容在第三页,文档里写了他改名字的缘故,写得非常清楚,的确是她自己忽略了:傅政延的爸爸是个一辈子只知道钻研科学的“书呆子”,孩子一出生,他就起了“傅政延”这个名,寓意:忠诚,富有想象力,执着。爸爸希望他将来也当个科学家。爸爸取得“傅政延”这个名字,让一辈子经商的爷爷很是看不上,所以,爸爸取的名字,爷爷根本不用,他重新起了“傅明城”这个名儿,他希望傅明城将来执掌家业。爷爷一辈子一言九鼎,家里根本没有爸爸说话的份儿,所以,他的户口本、身份证上,写的都是“傅明城”,爷爷不让别人叫他“傅政延”。傅明城这个名字一直用到他二十岁。那年,爸爸因为钻研课题,积劳成疾过世了,他才四十几岁,正当年。爷爷十分后悔,觉得这一辈子对儿子太苛责了,从此,他让别人都叫傅明城“傅政延”,把身份证和户籍证明都改成了“傅政延”,但是,那时候傅政延已经用“傅明城”的身份继承了公司,所以,在很多正式场合,他签署的都是“傅明城”,但是私底下,别人叫的是“傅政延”,公司的人知道自己的老总是“傅明城”,知道这些渊源的人是少之又少。姜蔓看完,觉得唏嘘不已。想到她还因为江茴脚踩傅明城和傅政延两条船,去教训江茴,她觉得自己太幼稚,也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姜蔓有些汗颜。傅明城一眼看到姜蔓在拿着手机发呆,便知道她在看他曾经发给她的文档。看起来,她原先是真不知道他是谁。姜蔓虽然在看东西,但是却根本不往脑子里去。以前她只知道他是“傅总”,至于是哪里的傅总,她不清楚。如今她清楚了,他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顶头上司。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儿?门上又响起敲门声。傅明城的秘书推门进来说,“傅总,委内瑞拉的客户来了。”“请他们进来。”傅明城说到。他从座位上站起来,哂了姜蔓一眼,对她说到,“站我身后。”姜蔓听他说话的口气明显有针对性,心想:我招你惹你了?但是官大一级压死人,姜蔓什么都没说。同样在傅明城身后的,还有他那位男秘书。委内瑞拉这次来了两个人,一个老总,一个秘书。姜蔓没想到傅政延讲起英语来也这样动听,仿佛冰冷的流水。这次双方交流的是出口到委内瑞拉的电缆合作问题,谈到反倾销政策的时候,傅明城对姜蔓说到,“说一下怎么应对反倾销政策。”他好像是在故意考察姜蔓。“嗯?”姜蔓还沉浸在“傅政延就是傅明城的”混乱里,而且,刚才傅明城给她的文档她还没来得及看,此时,她的脑子有些混乱。傅明城侧头看她,然后说到,“杨琰就给我找的这样的人?”傅明城的这句挖苦,让姜蔓的脸瞬间火辣辣的。他好像对姜蔓有什么偏见。傅明城的秘书还看了姜蔓一眼。不过,姜蔓是做过功课的,脑子里有干货,很快她就捋清了思绪,用英语跟委内瑞拉客户交流了起来。“关于反倾销政策,我们在国内外有负责相关方面的律师,律师团队是最专业的,我们新耀集团对每一位客户,每一次合作都全心而热忱,绝对不会让客户的利益受损,客户至上是我们公司的根本。”姜蔓言辞利落,又落落大方地说到。她的表现算得上优秀。客户听到姜蔓的说辞有理有据有出处,频频点头。就连傅明城的秘书,都偷偷地给姜蔓竖大拇指,给她点赞。但纵然这样,也没见傅明城的脸色多好。而且,傅明城还瞟了她一眼。姜蔓心想:自己说得不对?他干嘛瞟自己?直到送走了委内瑞拉客户,傅明城的办公室恢复了平静。姜蔓看到秘书出去了,她也要走。“你等下。”傅明城说到。“还有事吗傅总?”姜蔓诚惶诚恐地问到。“离婚证,还领不领?”傅明城问她,他点出一根烟,点烟的时候睨着她说到,“最近跟秦钺进展得挺好?”姜蔓便有些生气,她和秦钺是CP,他不知道?非要说这种难听的话?“明天什么时候?”姜蔓赌气说到。“其实不离也行,奶奶要时常看见你,我需要你这么个人!”傅明城现在多少有点儿“仗势欺人”,毕竟她已经知道他集团总裁的身份了,是她的顶头上司,他说不离,她敢说个“不”字试试!姜蔓心想:刚才你还说我是“这样的人”,现在又“需要这么个人”,你矛盾不矛盾?姜蔓低头思忖了片刻:她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总裁夫人,她不配;再者,如果不离婚,她和傅政延的婚姻一旦传出去,她所有取得的成绩,都会被当成是“关系户内定”,对姜蔓不公平;还有,她申请转岗的时候,写的自己的婚姻状态是:离异,如果她没离,有欺骗上司之嫌,上次寝室的事情,人事部已经告诉她“下不为例、开除”了。所以,姜蔓很郑重地说到,“还是去离了吧!”姜蔓的回答,显然出乎傅政延的预料。他狠狠地盯了她几眼,赌气他问,“几时?”“明天中午十二点吧。”姜蔓说完,便离开了傅政延的办公室。然而法务一部的人早就知道了姜蔓今天的表现,是委内瑞拉客户送合同的时候随口说的。杨琰,对姜蔓很是另眼相看。姜蔓回到办公室后,杨琰说到,“可以啊,打响了第一枪,傅总往后会知道咱们法务一部的都不是吃素的了。”姜蔓只笑笑,坐下继续工作了。秦钺也对姜蔓投来欣慰的笑。姜蔓给秦钺发微信:【学长,本来这个机会是你的,毕竟那个合同是因为你才谈来得。】秦钺:【别提那事儿了。】看起来,秦钺很不想提这件事儿。姜蔓虽然不大明白秦钺是什么意思,但秦钺不多说,她也就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