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做人如做花吧,你喜欢的花朝生暮死,怪不得你在宫里也这样坎坷。”
杨贵嫔自以为有了皇子、位列贵嫔,说话也越来越多了,她和祺贵嫔一唱一和:“说起来,本宫都有些忘了甄才人从前的模样了。”
“只记得如今三天两头地罚奉、禁足、罚抄宫规和贬斥位份了。”
她学着昌敏夫人的样子教训几个新来的妃子:“没看见当年的贞菀昭媛,是你们的损失啊!那时候她连封号,都是双字的呢。”
众人越说从前,甄玉嬛就越觉得难堪。
从前的事情,在现在的她眼中,不亚于毒酒。她喝一点做梦,梦一会就像中了毒。整个人浑浑噩噩的,好像下一秒就能打破如今的噩梦,按照自己既定的道路,一步步成为贵妃、皇贵妃、皇后、皇太后。
可是做梦毕竟是一件私密的事情,往往需要天时地利的巧合才做的真,现在叫人大咧咧说出来,甄玉嬛反而没有了做梦的心思。
她只觉得那一句句“昭媛、九嫔、封号……”像沾了盐的皮鞭,一下下打在她的脊背上。
朱宜修、安陵容、胡蕴蓉、管文鸢、杨梦笙、方淳意……甄玉嬛一个个记着仇人的名字,她还在想,等到自己东山再起的一天,一定叫她们好看!
胡蕴蓉带头笑够了,她用脚尖勾起甄玉嬛的下巴,而后非常灵巧地用脚扇了甄玉嬛一个巴掌:“给我擦干净!”
甄玉嬛猝不及防放出一声刺耳的尖叫,而后得罪了所有人的她,只能颤巍巍地用袖口去擦胡蕴蓉的鞋子。
其实鞋子本就不脏,擦几下就能干净了,偏偏胡蕴蓉十分挑剔,她皱着眉头叫甄玉嬛擦了一遍又一遍,直到鞋面微微起球。
胡蕴蓉干脆将鞋子赏给了甄玉嬛。
甄玉嬛双手托着胡蕴蓉穿过的鞋子,向她谢恩。
胡蕴蓉又换回了从前的鞋子,慢悠悠地说:“等本宫册封回来,希望你能穿着这双鞋子来迎接本宫。”
甄玉嬛满含耻辱应下。
掌灯时分,陵容自己没什么食欲,胡乱吃了几口便放下,自己抱着月琴玩。
她才唱了几句,就听见外边的脚步声。
重一点、沉一点。
没有迟疑、没有犹豫。
这样肆无忌惮的脚步,阖宫里只有玄凌才有。
陵容歌声不断,直到玄凌在她身后轻轻抚摸她的鬓发,才十分惊喜地回头。
“陛下。”
这一声,哀怨又缠绵。
玄凌只觉得身子都酥了半边。
“许久没听你唱歌了。”
陵容拨了拨琴弦,说:“有时候玉如来吹笛,臣妾还有几分兴致。”
“若是自弹自唱,难免凄凉,臣妾不愿。”
玄凌将陵容揽在怀里,熟悉的发香一股脑地往鼻子里钻:“后宫事多,是朕冷落你了。”
陵容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她玩笑一般道:“只要陛下还知道毓璋宫的门朝哪儿开,就不算冷落。”
玄凌捏了捏陵容的鼻子:“都是两个孩子的母妃了,还这样调皮。”
陵容笑着欲躲,却激起了玄凌的胜负欲,二人玩了半日,身上都出了一身汗,不免解了一件衣服凉快凉快。
随行的小佘子听见动静,不免进来瞧瞧。
见玄凌和陵容都去了一件衣服,有些脸红,以为发生了什么。
他收了钱,嗫嚅着开口:“陛下,昌敏夫人一早邀了您用晚膳,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