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平望过去,见瑛娘两眼微肿,眼底乌青,显然也是一夜未曾安睡。忽然之间,他对明轸昨晚没睡好的原因,有了旁的认识。
他闭上嘴,没再多问,也没提要不要等他们休息一阵再赶路的建议。两个年轻人昨晚独处许久,又是名正言顺的一对,他是从那个年纪过来的,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明轸没好意思跟瑛娘照面,寻个借口去瞧车马,快步溜了。
今日一切顺当,天气也格外好。车队行走得顺利,天黑前到了下一座镇上。明轸跟葛平计算着路程,明后天继续向北走,然后换水路,他们带上瑛娘和堂叔乘船,行李跟车马在后继续走陆路,这样几个人能早一日入京,正式婚礼前,能有一晚上的时间在京休息。
商议定后,晚饭各自在房里吃。明轸几番去走廊上晃荡,都没能遇到瑛娘。葛平不知是不是发觉了什么,总是耽在瑛娘周围,他不好意思特特找上门去,怕给葛平笑话。
房里,瑛娘跟葛平下棋,下得心不在焉,她棋艺本来就不太行,再一分心,甚至连白子黑子都拿错。葛平也不说破,耐着性子与她慢慢消磨时间。
瑛娘瞧向窗外,“大哥哥,你听外头是不是起风了,是不是要下雨了?您要不瞧瞧咱们的马儿去,别叫他们淋着了。”
葛平微笑道:“无妨,都安置好了,明二爷会看着办,小妹,该你走了。”
瑛娘苦着脸,捏住白子下了一枚。
葛平道:“平素小妹总是缠着人下棋,如今哥哥好容易有时间陪你,怎么一脸不高兴?”
“没有哇。”瑛娘挤出个笑,“大哥哥陪我,我最开心啦。”
葛平垂眼盯着棋盘,嘴角勾着冷笑。他这个妹妹心思单纯,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小妹的心早就不在玩闹上头,这一路跟明轸熟络起来,满心满眼就剩下他一个。
这段路途再遥远,终也还是要到达,他将亲手把妹妹送入明家。如今就当他自私,再多叫小妹陪陪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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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时间过得很快。
一路紧赶慢赶,最终还是按照原定时间准时到达。明辙带着人出城相迎,先将新嫁娘安排在明家别院,而后在明府设宴,为葛平接风洗尘。
午后,林氏带着明菀等,去别院帮新嫁娘准备明天的婚礼事宜。也要把新嫁娘随行带着的衣裳用具等带回明家,安置在新房里。拔步床、罗汉桌、隔屏等陪送的大件,都早几个月就运送到达,一切安排停当,只等明天过门。
瑛娘为人单纯随和,很得大家喜欢。林氏回来后赞不绝口,直夸明轸有福气。
两人暂别半日功夫,彼此都牵挂得紧,好在次日就是婚礼。
五月二十。明葛大婚。
经由忙乱喧闹的一场仪式,瑛娘在鼓乐声中被送往明家为她和明轸二人备好的院落。
她头上盖着垂挂捻金穗子的红盖头,忐忑又焦急地等待明轸前来。
他来得很慢,她坐在床沿打了两个盹,百无聊赖捻着裙子上的花样子快把绣花都抓出了窟窿,还跟来新房认人的女眷说了两个时辰话,天黑透了,他才缓缓而来。
侍婢含笑说:“二爷回来了。”
她刚想站起身,就被喜娘按坐回去。
他一步步靠近,她垂眼在盖头下瞧见他脚上那双簇新的鞋。
“累不累?时间太赶了,要不是怕误了吉时,应当让你多歇几天再行礼。”
他声音好生温柔,把她无聊的等待了一整天那颗烦躁不堪的心给熨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