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相是说要列队而来?还是说要在我们面前列阵?”
齐军从上到下,眼睁睁地看着汉军在他们面前排成了攻击阵容,步兵居中,车马兵出现在两翼,无数的传令兵和军官在阵前纵驰,约束着军队。
“要不是我们已经和汉军结盟了,我都会以为他们是要和我们开战了。”田既对华无伤说道,他对汉军这种耀武扬威已经有些不高兴了:“汉相这是要吓唬我们吗?”
正说着,齐军就看到汉军步卒开始前进,两翼的车马兵更是一举涌出,朝着齐军的方向卷地而来。
“这不是展示军容,”华无伤收敛了笑容,面有怒色地说道:“这明明是威慑、欺凌我军,汉相这般行事,两军如何能一心一意……”
华无伤的话还没有说完,汉军的车马兵已经冲进了齐军的人群中,而不是像华无伤、田既猜测的那样绕阵而行。
“这——”华无伤嗔目结舌,接着他就看到汉军正在挥刀砍杀他全无防备的部下,这时汉军的步阵也发起冲锋,挺着长枪呐喊着杀向了目瞪口呆的齐国友军。
……
门外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不等郦食其坐起身来,房门就被粗暴地砸开了,门口一片火光闪动,几个全身披挂的武士冲进他的屋子,门外似乎有无数支火把和明晃晃的刀枪,这个武士对郦食其喝道:“速速起来,吾王要见你。”
稀里糊涂地来到齐王宫前,郦食其看到深夜里的齐王宫,现在也是灯火通明。
“汉军袭击历下军,”见到郦食其的时候,田广和田横的脸孔都因为愤怒而扭曲了。
他们两个对郦食其一通喝问,过了好半天,郦食其才搞清楚他们两个到底在说什么。
齐国的精兵因为遭到突袭而损失惨重,不过华无伤和田既还是逃回了城里,组织残兵败将坚守城池,现在汉军攻打正急。刚收到华无伤的求救信时,田广和田横都糊涂了,也是半天才反应过来,齐国居然受到了汉军的突袭。
为了会盟伐楚,齐国几乎把所有可用之兵都集中到了历下,现在齐国根本没有任何援兵可派;现在华无伤的损失还不清楚,但如果历下军全军覆灭的话,那临淄差不多就失去自卫能力了。想到这些齐国的精锐没有死在抵抗楚国入侵的战场上,反倒被盟友偷袭了,田广和田横就悔恨得要择人而噬了。
而这个目标当然是郦食其,而他也是最先镇定下来的。
“这不会是大王的意思,”郦食其迅速得出了正确的结论:“我国没有任何理由突袭贵国。”
田广和田横、包括前线的华无伤都是这么想的,所以才会如此麻痹大意。
再往深处想了想,郦食其突然惨然一笑,摇了摇头不再说话了。
“怎么了?”田横见郦食其突然住嘴了,就追问道。
“知道项羽给我们留下了什么吗?”田广一挥手,一群齐国的武士就吃力地抬着一张大鼎上来,齐王指着那鼎对郦食其叫道:“项羽在临淄的时候,天天用这个鼎煮人,走的时候忘记带走了。本来寡人想抓到项羽后把他扔在里面煮的,不过若是你不给寡人个交代,寡人就把你先扔进去。”
说完,田广就喝令给鼎里加水,然后在下面添柴生火,很快这鼎就热了起来,里面的水也发出咕咕声。
“快说,汉王到底有何阴谋?”田广叫道:“否则就把你下鼎。”
看着熊熊的烈火,郦食其的脸颊抽动了一下:“如果臣料得不错,这是韩信造反了。”
喘了一口气,郦食其继续说道:“这场变故肯定是项羽的诡计,多半就是派蒯彻偷偷地说服了韩信,蒯彻一向能言善辩。”
“你这厮还在撒谎!这样胡扯的话,以为寡人会相信吗?”田广勃然大怒,就要让武士去把郦食其扔进锅里。
可田横阻止了武士,对田广说道:“臣倒是觉得有可能。”
“叔父,这样荒谬的话!”田广还不服气。
田横摇摇头:“韩信攻我,对汉毫无益处,只能让楚国得利;确实有可能是韩信觊觎我国的土地,被项羽的说客打动了。”
“马上给历下的汉军将领写信,告诉他们汉相反叛了,让他们立刻罢兵。”田横说服了田广后,转头对郦食其喝道:“你有汉王给的全权,汉军可能会听你的。”
“相国高看臣了。”郦食其摇了摇头,说话的声音虽然轻,但却异常坚决。
“这就是一个死士,叔父!”田广见状又暴跳起来:“他每日来找寡人饮乐,就是来麻痹寡人的啊,这个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