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时分,数百名隋军士兵押解着一辆囚车从城下缓缓走过,不断有隋军士兵向城头高喊:“这就是孟海公,你们的大王,已经被隋军俘虏!”
城头士兵一片哗然,议论声四起,很多眼力好的人都认出,囚车内之人确实是他们的大王孟海公,那罕有的宽大额头就是他的标识,这时,孟兴手执弓箭怒气冲冲走上前,大喝道:“这不是大王,是假冒之人!”
说完,他张弓搭箭,一箭向城下囚笼,他的力量很大,这一箭竟射出一百五十步,‘当!’的一声射在铁囚笼上,引起城头一片惊呼,只听孟兴在气急败坏地大吼:“这假冒的大王,你们听懂没有了?”
众士兵畏惧于他的武力,都默默无语,不过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孟兴却没有解释清楚,那就是——如果囚笼中人不是大王,那么大王到哪里去了?隋军已兵临城下,难道大王还会在吴郡吗?
事实上,当隋军大举杀到会稽县时,很多士兵都猜测孟海公已经完蛋了,如果孟海公还在,隋军主力是不会杀来,这是很明显的事情,但孟兴就是不肯承认,一定要和隋军死战到底,并下严令,谁敢再谈言和就杀了谁,令军队上下敢怒不敢言。
杨智甫军队的大营位于会稽城西南角,是一座占地近五百亩的中型营盘,虽然远不如孟兴军队的大营,但驻扎杨智甫自己的三千人也足够了,在不远处还有一座小的军营,只驻扎了数百人,里面的士兵都是孟兴派来专门监视杨智甫的一举一动。
入夜,杨智甫和往常一样在军营旁边的小酒馆内喝酒,近一个月,他几乎天天光临这家小酒馆,早已成为熟客,也有了专门的座位,他喜欢坐在角落,用他的话说,这样有安全感,喝酒定心。
这时,掌柜端了食盘快步走来,笑道:“杨参军,今天还是老样子吧!酒菜都备齐了。”
杨智甫点点头,“随便吧!”
掌柜将食盘放在他面前,手指有意无意地敲了敲酒壶,随即转身离去了,杨智甫独自一人慢慢喝酒,喝到最后,他趁人不备从酒壶取出一只蜡丸,迅速揣进了兜里,起身拿着头盔便离去了。
就算是喝酒,酒馆里也有人在盯着杨智甫,只要杨智甫有任何出格之处,都会给孟兴找到杀他的借口,但孟兴做梦也想不到,这家酒馆竟然是隋军斥候所开,杨智甫就是在这家酒馆里被隋军斥候策反了。
杨智甫回到自己大帐,便立刻钻进了内帐,他取出蜡丸端详片刻,用小刀慢慢切开,里面露出了一张纸条,杨智甫打开纸条看了一遍,顿时愣住了,这张纸条下面的落款竟然是齐王张铉,杨智甫顿时激动起来,他仔细地将纸条看了一遍又一遍,生怕看漏一个字,直到最后他牢牢记住了纸条上的每一个字。
杨智甫随即烧掉了纸条,又沉思了片刻,走出帐对几名亲兵道:“四更正,带二十副兵甲去顺风酒馆,把兵甲交给掌柜便可,切记走后门出去,二十人也一并从后门带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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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营大帐内,孟兴坐在桌前轻轻抹拭着战刀,寒冷的刀光映照着他的眼睛,他的眼睛眯成一条缝,迸射出骇人的杀机,就在刚才,他亲手斩杀了十几名传播谣言的士兵,刀上血痕犹在,使他心中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但这种满足并不是因为杀人得到,而是将人头传遍全军后,全军上下再没有一个人敢再谈论孟海公之事,他很喜欢这种军队被震慑的感觉,这也是他一贯信奉的原则,只有强力才会使手下服从自己。
只要他牢牢控制住这支军队,相信很快他就会取代孟海公,成为众士兵心中的新主公
这时,一名亲兵在门口禀报:“启禀将军,马校尉来了!”
“让他进来!”
很快走进来一名精明能干的军官,此人姓马,军职出任校尉,是孟兴专门派去监视杨智甫的一举一动。
“怎么样,杨智甫今晚有什么异常吗?”孟兴冷冷问道。
“回禀将军,他和平时一样,傍晚时分去顺风酒馆吃了晚饭,酒馆里监视他的弟兄说,他没有见任何人,很沉默,喝完酒就回军营了,听说他进了自己大帐后就没有出来,总之,今晚他很安静,没有任何异常。”
孟兴沉吟半晌,这倒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不过杨智甫一直很谨慎,不会轻易让人抓到他的把柄,也罢,现在需要稳定军心,暂时不动他,等隋军退兵后再杀他不迟。
孟兴随即对校尉道:“继续监视他,不准有丝毫懈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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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上午,孟兴和往常一样上城巡视,隋军依旧保持着平静,没有任何攻城的迹象,城头士兵的紧张情绪稍稍减缓,不过军队的士气却在衰落,已经没有了昨天那种剑拔弩张的杀气,反而有一种畏畏缩缩,仿佛每个人都在刻意保留着一点什么。
孟兴刚上城头,便有士兵跑来道:“将军,杨将军那边发现了异常,请将军立刻过去。”
“什么异常?”孟兴眉头一皱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