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又走了二十来丈,河水渐宽,能供人走的地方越来越小,已至于他们都需要贴着墙壁挪着走了,江迁月突然停了下来,蹲在河边说道:“就是这了。”
“怎么?这里有什么不通吗?”黄洛洛问道。
“我一路跟着那人的脚印走过来,他最后一对脚印就在这里。”江迁月指着河边的一对脚印,这里的脚印已经没有那么明显了,但是在火光下依旧能辨认出来。
“而且他一路背着尸体过来,到这一人行走都费力,他也不会再勉强前行,他一定是在这里入了水,我不知道前面离出口还有多远,但如果就像刚才我跟郝先生的猜测那样,那他应该就把沈春沉尸在这附近。”
“什么?!”沈剑南听说女儿可能会被沉尸,连忙也凑了过来。
“只是猜测而已,我先下去看看。”江迁月说道。
黄洛洛紧张道:“下面情况不明,又没有火折子照路,你可千万小心些。”
“放心。”江迁月说着将下摆渣进腰中,又将头发盘了个发髻,以免入水之后散乱遮挡目力,他将裤腿挽过膝盖,先一步步像水中走去,让身子先适应适应水温。
这暗河终年不见天日,江迁月一进去便觉冰冷刺骨,这样的冷水中他也没把握能待多久,但是他自幼在秦淮河畔长大,水性自是极好的,不像黄洛洛和商吾秋二人,一个住在昆仑山上一个更是从小在西域大漠之中长大,两人都是十足的旱鸭子。
江迁月捡起一块石子扔到水中,他侧耳听了一下声音,这河好在并不深,他知水中寒冷不可耽误时间,便回头像黄洛洛和商吾秋二人点了下头,转身一个鱼跃扎进水中。
饶是他心里已经有所准备,此刻还是冻得打了个寒颤,他深吸了一口气一直往下潜,同时运起琉璃功,随着真气在体内游走周天,周身百骸也渐渐生出一股热气,水中似乎也没有那么寒冷了,他试着在水下睁开眼睛,这动作常人自是做不得,但是他自幼戏水,一个猛子扎下去,秦淮河也能游个来回,他幼年时没少为江平捉鱼吃,便练就了这水下视物的本事。
这水中比盘龙江阴冷许多,自然是没有鱼的,而且水下浑浊,江迁月并不能看清什么东西,他回头看去,还能隐约见到岸上的人影火光,不过耳中被水声塞满却听不见他们说活,感觉岸上的一切都变成一个个光怪陆离的影子,像是做梦一般,他不及回头继续在黑暗中摸索如同瞎子一般,好在他估计的不错,这河水并不深,只是水下都是奇形怪状的石头,摸索了半天他只觉胸闷耳鸣也没摸到什么名堂,他只得浮上水面去换气。
江迁月入水之后便没了声息,众人本就在岸上焦急的看着,正当黄洛洛担心他出什么事的时候,却听水中“哗啦”一声,江迁月露出一个头。
“怎么样?”沈剑南焦急地问道。
江迁月只是摆摆手,便又潜入水中,他知自己就算有内功护体,也无法在这样冰冷的水中待太久,这鬼地方多待一刻便多一分溺水的可能,更何况水面已比他们刚从洞口出来的时候宽了很多,前面又不知道又多远,他更没有时间可耽误。
他在水下一点点摸索着,虽然心中焦急,但他强迫自己把这种情绪压下去,人在水中若是太焦急闭气的时间就会短很多,而现在他最缺的便是时间。
江迁月又从水中潜了三次,都是一无所获。他潜入的时间越来越长,但随着身体变的越来越冷,内力消耗的也越来越快,他知道这是今天最后一次下潜了,如果再没有收获,那就只能等明天再来了。
他这次潜入的时间比以往都长,又在水中往前游了一段,虽然他一直提醒自己不要着急,但是随着希望越来越渺茫,他心中还是止不住着急,他只觉得胸中郁结,他只在心里希望自己能再多坚持一刻,那就多一分希望,终于在他快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他摸到一个毛茸茸的东西,他立刻意识到这是一颗人头,他立刻下潜,一张浮肿的脸与他面对面,这是一张女人的脸,虽然浮肿的厉害而且上面有不少伤痕,但江迁月能明显看出她的年纪不大。
他游到她的背后,双说穿过她的胳膊想要往上拉,但他竟然拉了几次都拉不懂,他感觉到自己肺部隐隐作痛像是要炸开了一般,他再次潜到水底,呈头下脚上的姿势,他看到原来她的脚卡在两块石头中间,他费力的搬开那两块石头,将她的脚解救出来,江迁月搬开石头之后,沈春便浮了上去,江迁月立刻送了口气加速向上游,他环住尸身的腰两人一起浮出水面,江迁月一离开水面便大口大口的呼吸,他感觉有个人正在拉他的脚,小腿也一阵钻心的疼痛,他自然知道那不是什么水鬼拉替身,而是自己在冷水之中腿抽筋了,他拼命蹬了两下腿,伸出一只手来求救。
商吾秋见状不好,脚蹬岸边飞身而起,他的轻功是众人之中最差的,但他却是第一个来救他的,商吾秋飞身而来,他单手一捞便将江迁月两人提起扔像岸边,而此时沈剑南随后而至,他把江迁月接在怀中,在空中打了一个转便稳稳放下,商吾秋一时收不住力道,只得在河对面的墙壁上猛地一蹬,又在河中踩了几下水才回到岸边。
江迁月小腿抽搐地疼,嘴唇也冻得发青,浑身止不住打颤,他的目光中却找到沈剑南,露出一个勉强的微笑,哆哆嗦嗦地说道:“前辈……幸不辱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