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琛怒气冲冲的走了,留下春茗在原地傻站着,扛着个草靶子,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脸上一阵儿红,一阵儿白的。
徒渊欢呼一声冲到春茗身边,拉着黛玉看糖人儿。
“妹妹你看这个,这是武松打虎,威风罢?待我来日也上山去打一只回来,给妹妹做个这么大的虎皮斗蓬,你穿上必定是好看的。”
袁怡见林琛气红了眼,委屈的跑了。
便叫杂耍班子散了,起身要过去瞧瞧,正巧听到徒渊的话,脚下一滑,险些摔倒在地上,唬得红袖翠红差点白了脸。
红袖碎碎的念道:“罢哟,我的主子,宁可慢着些,做什么毛毛躁躁的,奴婢的命都吓丢了半条。”
袁怡想说这真不怨她没见识,凭谁听说让林黛玉披着一张老虎皮,都要脚下软一下的好吧?
幸而,林妹妹说道:“我不用这个东西,你自己留着用罢,多谢你惦记着。”
徒渊拍着胸口:“妹妹很不必跟我客气。”
袁怡不理会徒渊这个熊孩子,自己径直往外书房去。
林琛正在气头上,断不会进内宅,十有八九在书房里生闷气。
她走进院子,便见芝兰正带着小丫头们出来,刚要行礼说话,便被袁怡止住了,示意丫头们等在外头,她一个人进了书房。
林琛背对着她躺在窗边的榻子上,听到袁怡进门的脚步也不回头,只是一个人生闷气。
袁怡也不过去,自己走到里头的书案前坐下,伸手拿起一张纸,开始写写画画。
林琛等了许久也不见动静,慢慢的转过身来,只见袁怡微笑的坐在书案前,不知在做什么。他心里涌上一阵莫名的委屈,突然就想闹脾气,怒气冲冲的翻身下地,走到书案前就想将袁怡手中的纸拿过来撕掉。
凭什么这么欺负他?他这里难受成这样,她还高兴的在那儿写写画画的,太欺负人了。
伸手将纸拿在手里,瞪了袁怡一眼,刚要撕掉,便见上头画着两个小人儿,一个梳着梨花髻的小姑娘手里抱着一只兔子,远处站着一个男孩子,正躲在廊下痴痴的望着她。
林琛的眼圈儿一瞬间便红了,有泪水涌了出来,他极力的克制着,不让它们流出来,手指尖不停的颤抖着,心里针扎似的疼。
她知道,她什么都知道,只是不屑搭理自己,是了,自己不是一直都知道么,这十几年来,只有自己不停的在努力靠近她,只有自己……
林琛的怒火一阵阵上涌,生平第一次,对着袁怡冷声说道:“出去!”
袁怡不答,只是静静的坐着,半晌悠悠的说道:“那只兔子不是你弄丢了,是你把它弄死了罢。”
林琛的心猛的一跳,望向袁怡的眼睛,一双明眸清澈如水,仿佛什么都知道。
他的心一横,咬牙说道:“是,是我把它弄死了,你每天都看着它,瞧都不瞧我一眼,我就干脆把它弄死了。”
可惜,没有了兔子还有其它玩意,他总不能都弄死。
袁怡叹息,那时候林琛也就七八岁的样子,下手狠辣,她心知是他做的,却没有追究,严令红袖不得外传,此后愈发远离这个人。
她不是圣人,也没有治愈系异能,对疯批不感兴趣,这样的人处着心累,离得越远越好,没料到皇帝舅舅偏偏将两个人绑在一起。
只听林琛哑着嗓子道:“你早就从心里认定我是卑鄙小人,躲着我,不肯理我,是不是?”
这倒不至于,她“老家”信息发达,形形色色的人多得很,她还不至于被这点小事吓到。
林琛见她不答,眼泪终于忍不住大滴大滴的滑落下来。
只听袁怡悠悠的说道:“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恨,众生皆同,倘若是我也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