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已入秋,然南方正午的日头却依然旺盛,虽不似夏日里那般地火辣,但晒得久了却还是会口干舌燥,汗流狭背滴……
然而,李刚宅前,却仍是人头攒动,将本不宽敞地小巷堵得是水泄不通,附近的院墙上、大树上、假山上等等,总之一切能站人的地方都早已站满了人,甚至有些人还骑着人。
人一多,自然难免就会有些混乱。仅为了抢占一个最佳观测位置而大大出手的事情屡屡发生,焦急地呼唤着小孩名字的妇女比比皆是……
主角迟迟未到,好戏便不能上演,以至于等着看热闹的家伙们也渐渐地不耐烦了起来,骂什么的都有,令整条巷道充满了各种不和谐。而唯一企盼着这一幕越晚收场越好的,却是那些鸡鸣狗盗之徒和卖简便吃食的贩夫走卒,因为他们今日地收成着实不错,而这一切则是拜马大侯爷与那位神秘的卓公子所赐……。
“侯爷驾至,闲人速速回避!”
一骑远远驰来,人未到,声先至,引得道上行人纷纷躲避,如同虎入羊群。再近一些,来人是一个铠甲铮亮的侯府亲兵,只见他纵马冲到正在维持秩序的衙役面前,对着一个捕头模样儿的家伙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鞭子,直抽的人家飞到了两步之外……
“混账玩意!侯爷车驾距此已不足一里,尔等这班混账玩意儿却还敢在这里偷懒,居然连条路都没清出来!”侯府亲兵暴跳如雷,越说越气,执鞭之手高高抬起,就想再次抽下。
众衙役好不委屈,纷纷抱头躲避,而那挨了打的捕头更是捂着脑袋委屈的大叫道:“大人,这能怪咱们么?这么多人,打都打不走,咱们还能如何?况且方才咱们还伤了两个弟兄呢!”
侯府亲兵闻言更怒,吼道:“废物,真是废物,一帮没上过战阵的废物,尔等可知道,沙场之上,只有军令如山,军令一下,管尔是无能还是无力,总之完不成军令,那就是死路一条!谁又会去听尔等废话搪塞!”
“这里又不是战场!”捕头心中不忿,于是便壮着胆子顶了一句。
啪!
又是一鞭子落下,这次直把那个倒霉的捕头抽飞了足有十步之远。而那个侯府亲兵更是回手抽出刀来,厉声喝到:“混账!莫非尔不知广南东路已实行军治了吗!如今全路兵马,青壮,皆归使司衙门总辖!使司衙门之令便是军令!老子说的话就是军令!”
捕头一呆,不由得顿时语塞,因为广南东路实行军治的事情他倒是知道的,如此一来,似乎这个不讲理的亲兵说的也有些道理了……
侯府亲兵高坐马上,先是冷冷地扫了身前的这些废柴衙役和围观人群一眼,这才大声说道:“诸位听好了,副使大人旋即即至,若是尔等再堵塞此地,便是居心叵测,意图不轨,若出了什么状况,于贼人可乘之机,尔等全部都要同罪!何去何从,尔等自行决断吧!”
顿了顿,他又对着那些衙役们吼道:“尔等废物也给老子听好了,速速清出道路,此乃军令,若是等下堵住了侯爷,惹得侯爷不快,尔等就自己剁了脑袋喂狗去吧!记住,此乃军令是也!”
侯府亲兵说完,便拍马向来路奔回去复命了。只留下几十个惊魂未定的衙役在大眼瞪着小眼,继而,众衙役忽然一哄而起,连刀带鞘地向周围的人群砸去,只砸得围观之人个个哭爹喊娘,不断退避。
…………
一阵骚乱过后,虽然小巷里依然人满为患,但总算是勉强恢复了通畅,而李刚家门前也被清出了蛮大的一片空地,用来留给马侯爷马副使大人赔罪之用。
轰隆隆,一队二十几人的骑兵顺着小巷率先占领了这片空地,围成一圈;紧接着,又急行来大队的侯府亲兵,分立巷子两侧,一个挨着一个,从巷子口一直排到李刚家门前,将围观之人统统隔离开来。
哔噼叭啦~~~
鼓乐声响起,马大侯爷在七八个家将的簇拥之下,踏着鼓乐翩然入场,一边走还一边笑眯眯地冲着围观群众挥手致意,满口不断地说着什么‘乡亲们好!’‘乡亲们辛苦了’之类的话语!
啧啧,总之,看他那架势压根儿就不像是来认错赔罪的,倒似是得胜凯旋之后,在接受民众欢呼更多一些。
要说这么大的官儿平时可是不常见啊!更何况这个官儿还在很和蔼地冲着自己招手呢!这便足以证明这个大官儿是个好同志,是个好官儿,嗯,大大地好官儿了!
老百姓是很朴实的,老百姓的感情也是很真挚的,只要你给予他们足够的尊重,他们便会用最实际的行为来支持你。是以……
围观人群转瞬间就沸腾了!
“好!侯爷好!”
“侯爷好样儿的!”
“是啊!侯爷他老人家多好啊!为国求贤连脸面都不顾了啊!”
“侯爷勿怕,您老礼贤下士,卓公子一定会被感动的!”
“对,对,卓公子要是不答应,咱们就帮着侯爷一起求他!”
“没错,若真如此,咱们就一起长跪不起,我还就不信卓公子他好意思不答应!”
当然了,这人心难齐,总是会有那么两个不太和谐的声音响起,只听几个中年儒生凑头议论道:
“哼,一个老丘八,假惺惺地……也不知道所为何来?”
“哎,没错,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如此斯文扫地之举,也敢当街为之,更不成想此举竟然还能得愚民之拥戴,真是…这真是令人无语以对……。”
“是啊,行此哗众取宠之事,其必有所图,想如今国势飘摇,一封疆大吏行此反常之举,咳咳……不好说,不好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