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我的大限到了?”
阴暗腥臭的牢房中,一个头戴软脚幞头,浑身血迹,却又面色平静,气度轩然的四旬士子,背对着牢房门口坐在地上,头也不回一下。
“赶快动手吧,天道沦丧,胡虏肆虐,我李若虚赤胆忠心,又岂会助纣为虐,以背中华!”
他看也不看牢房门口的义军,完全没有注意到,近来的乃是新军。
“你这厮,是不是被关傻了,在这说什么疯话?”
军官打开了牢门,大声喊道:“番子已经被打跑了,该回家回家,该吃饭吃饭,就别在这占着地方了!”
军官转过头,对着牢房中所有的牢犯大声喊了起来。
“乡亲们赶快起来,该回去的回去了,这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一个个牢房被打开,一个个惊喜交加、蓬头垢面的百姓,鱼贯走了出来,很多人都是涕泪交加。
一个长衫士子强忍着身上的伤痛,肃拜道:“多谢将军,敢问将军是何处的义军,番子真的被赶跑了吗?”
“千真万确,这还能骗你!”
军官脸色不变,坦然道:“我等乃是王松王相公部麾下的忠义军。番子肆虐,烧杀抢掠,王相公这才挥兵前来,解民倒悬。你就不要问了,赶紧回家,怎么也比这里舒坦。”
“将军,王相公不是已经阵亡了吗?”
长衫男子一脸不解,拱手道:“将军,在下乃是本县的县丞,还请麻烦引荐一下,在下想见一下这位王相公。”
军官看他言语不凡,似乎有些身份,便也耐下心来。
“程县丞是吧,王相公很忙,不是你想见就见得到的。还是赶紧回去吧。”
听到外面的谈话,牢房中面墙而坐的士子,猛地转过头来,大声怒喝了起来。
“你这军汉,休要胡言乱语!王相公已在府州为国罹难,你等又怎会是他的部下?简直是信口胡说,岂有此理!”
正在离开的百姓也都停了下来,一起看着军官,脸上露出狐疑之色。
军官心里有些自豪,也不生气,抬起头来,高声说道:
“你这汉子,倒是知道些忠义军的事情。但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府州一战,王相公身受重伤,却并没有阵亡。如今他已痊愈归来,就在这邯郸城中坐镇指挥。本将又岂会欺骗尔等。”
士子从地上爬了起来,踉踉跄跄,顾不得拂去身上的尘土,几步上前,出了牢房。
“这位将军,在下曲周李若虚。麻烦将军引荐,在下想见一面王相公。”
北宋末年,懦宋悍金,神州沉浮,清流浊流,忠臣叛贼,文臣武将,各色面孔,精彩纷呈。
而在历史上,靖康之耻发生的前夜,吏部侍郎李若水陪宋钦宗赵桓,至东京城外的金营。完颜宗翰羞辱二帝,李若水破口大骂,被完颜宗翰割舌,挖目断手,最后寸磔而死,时年35岁。
“辽国之亡,死义者十数人,南朝唯李侍郎一人耳。”
这是李若水死后,金人对不屈而死的他的评价。
而在两宋之交的历史上,还有一位岳飞的幕僚,河北曲周李若虚,也就是李若水的次兄,此人也是轰轰烈烈,河北大汉,堪称国士。
宋高宗绍兴十年(公元1140年),金人背盟,挥兵大举南侵,南宋举国震动。岳飞应诏举兵,全力投入北伐。
但这次震动金人的北伐在临行前就险些夭折。“不举天子”赵构在金军威胁下惊疑不定,命岳飞出兵后,又随即令他止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