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度,不但是种刺激,而且是种很愉快的刺激。
快马、快船、快车,尤其是修仙之人的御风而飞,都能给人这种享受。
墨冰仙是一个很喜欢速度的人,在蜀山、在蓝天大海、在月白风清的晚上,他总是喜欢一个人迎风而起,飞行在月下。每当这种时候,他总是觉得心情分外宁静。
此时正万里晴空,此地乃仙气缭绕的长留山,他已施展他最快的速度,可是他的心非但感受不到一点愉快,还承受着一股惊人的压迫感。他的背后仿佛有一柄开天辟地的利剑正在急速靠近。
墨冰仙无奈一笑,索性在空中停下,定定的等着他。因为他知道,这回是绝对避无可避了。
转眼之间,一道白光闪过,墨冰仙的面前出现了一个清冷傲岸的白衣身影。两人拥有着相似的俊朗五官,同样飘逸出尘的孤高气质。可是来人的灿烂星目中闪烁着万年玄冰一般的寒星,虽然他的双手轻轻的负在身后,可是他周身散发出的剑气让夏日的艳阳都覆盖上了一层寒意。他就如同他脚下的横霜剑一般,清冷而让人敬畏。人们都喜欢用翩翩君子温润如玉来形容一个风度优雅的男人,如果说墨冰仙是一块融化人心的千年暖玉,那来人就是一块来自群山巅峰的万年寒玉。
这两位不世出的奇男子就这样对峙着,沉默无语。
“长留上仙,好久不见。”终于还是墨冰仙先开了口。白子画虽然丝毫不动声色,可是他带来的窒息感,竟让身负数千载修为的墨冰仙心中产生了难以描述的压抑。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白子画冷冷道。
“哦?上仙这话是什么意思?据我所知,你虽然还是此地德高望重的三尊,但是早就不担任掌门一职了。我只要不踏入属于您的绝情殿,您好像无权逐客吧?”墨冰仙淡淡道。
“说吧。你有什么目的。”白子画语声平静,却藏着一股火山喷发前的危险。
“自然是来看看她,想知道她过得好不好。”
“哦?墨冰,既然你今天敢来,想必也知道小骨是我白子画的妻子了。莫说我们已经成亲,就算我们还只是师徒,我白子画的徒弟也从不劳外人费心。”
墨冰仙一时语塞,白子画的话句句切中了要害。昔日在云宫之时,他们两正面相对的第一次,白子画就警告过他不要插手,可是当时的白子画,语气中明显还留有一种不易觉察的迷惘和无奈。因此他可以从容应对。而此刻,白子画的话中已经有了一股无法撼动的坚决和担当,这一份不容置疑的气势竟让他一时无法回答。
“白子画,你变了,真的变了。”墨冰仙感慨道,“我本来认为是你改变了千骨,没想到事实上是千骨改变了你。我承认,当年的事情我的确有错。可是你别忘记,那是你大师兄用天下苍生的责任来逼我答应的。”
怒涛一般的纯阳真气猛然炸裂,本来凝固着的压抑空气忽然变成了一股强大的飓风开始快速攒动。
“墨冰,当年的事情你不提便罢。我倒是想问问你。当时你既然知道小骨是无辜的,为何还要趁着她心碎酒醉之时突然施暴!你将这个称为什么?情不自禁吗?还是舍小节而取大义?”此刻白子画声音中凛冽的寒意已经下降到了冰点。周围旋转的空气以他为中心,形成了狂暴的漩涡。
其实刚才在来的路上,白子画纵使有天大的怒气,也拼命压制着不让自己爆发。在他眼里,杀阡陌虽然胆大随性,可是内心深处更将花千骨待之如妹,那兄长一般的守护感连他白子画都已经暗自认可。因此他可以放心将小骨托付给杀阡陌去治嗓子。
至于东方彧卿,虽然心机深不可测,智计百出,让白子画对他甚为忌惮。可是东方彧卿对于花千骨一直都是动之以情却守之以礼,堪称君子的行为。
然而只有眼前的墨冰仙,昔日不但利用同自己相似的气质和外貌接近小骨,最后甚至还要在小骨最脆弱的时刻用强做出那天人公愤的卑鄙龌龊之事。一想到当时他们两人相交的双唇,花千骨柔弱的身子被墨冰仙压在身下,香肩半露的情景,白子画只觉得一股惊天动地的怒火直冲脑际,在一点点的吞噬他的理智,将他的心搅得粉碎。
但白子画心底也非常清楚,当时会走到那一步,他多多少少也要负上一定的责任。而今天,他从布下的结界中感知到墨冰仙并没有踏入绝情殿,只是和小骨相隔甚远的说了几句话而已。加上这才是他和小骨新婚的第二天,如果现在他为了一泄私愤伤了墨冰仙,小骨心里也必定不会好受。
看着墨冰仙低下头沉默不语的样子,白子画深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心情平复了下来,随即朗声说道:“墨冰,今天你远来是客。我不想和你起无谓的冲突。但是我想你也算是蜀山前辈,懂得明人不欺暗室的道理。今后,我希望你好自为之。”言罢调转剑身,向着长留山的方向急速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