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宁无!”
非常的突然,王彩薰这刻认出了他,在他看来是一件相当值得意外的事情。
早年,宁无就对这世上之人少有关注,脑子埋在各类典籍里,全身心投入追求力量的途中,到现在改观了一些,实质却也没改变多少。原以为此次相见,将以自己单方面的多看几眼作为结束,对方没有机会认得他,要明白两人相处只有一次而已,不像与赵飞雪,昔日即便交谈少,但每年每月都有那么几次碰面。
而且先前他之所以能识得王彩薰,是因为开始就知道有个叫王彩薰的人来了,从名字出发,目标范围十分明确,若直接在茫茫人海里寻找,凭着自己模糊的记忆,相信对方就算站在他面前反复晃悠,也绝对认不出。
“你就是当年的那个宁家小子?”听到王彩薰的喊话,王清云垂下了青铜剑,收敛冷意,透过黑纱亦能感受其眼神的奇特。
刹那间,有一阵微风侵袭。
“你还活着,真的太好了,我不怕嫁不出去啦,不怕嫁不出去啦~,好耶!”阻止王清云对他动手,那妖气邪性的少女越过周家父女,径直扑来,身姿欢快轻盈,如同乳燕归巢。
此时已有几十只血蝴蝶与之共舞,青衣血红,交相辉映,犹如世间至毒之南梧孔雀,美丽且危险万分。
对此,宁无的反应是把随身的长剑拿起,几个闪身,远远地躲开,然后凝眸直视她接下来的动静。显而易见,王彩薰发挥了不屈不挠的劲头,见他再后退,则飞速跟着前进,顿时堂中出现两道流光幻影,来回追赶。听她刚才的话语,貌似把他当成未婚夫来对待,没有他,以至于会发生终身嫁不出去的严重后果,感觉怪吓人的啊。
“彩熏妹妹,你得好好冷静下来,太热情,我承受不了。”蓦然停在场中,他的剑鞘抵在了少女雪白的下颈,迫使她保持距离。
宁无很无奈,对于这个和他有娃娃亲的少女,最初感觉是有点儿亲切的,记忆里虽不那般漂亮惊艳,但还是极为憨厚可爱,可她如今却深陷邪道,不像当初那般普通无害,稍有不慎,就连他都有可能被吞得骨头都不剩。
如若是魔道还好,行事偏激不算得什么大事,然而邪道毕竟区别于魔道,谁知道哪天她会不会脑袋一抽筋,就来个杀夫以取乐?
这可非是异想天开,浮萍无据的妄论,魔道和邪道自远古传说里,其源头分别为蚩尤与刑天:一个兵败于天命所归的黄帝,身死而魔心不灭;一个与天帝相争帝位以致落败,被残忍断首亦邪念不止。两者不能混为一谈,从根本上就存在巨大的差别。
武者习武,在体魄上,八大窍门成形,内息化罡为顶点,难以再寸进,若想成就宗师之境,和宗师以上的境界,则需要从精神灵魂层面入手,天人交感,打破躯壳界限。
精神灵魂层面的天人交感,在当今有三条大道可走,依次为正道、魔道,和邪道。
所谓正道自然是最初的武之大道,从远古先民时代,亦或更久以前传承下来的,之后是蚩尤死后形成的魔道,接着为不知何时开始兴起的刑天邪道。
相对应,正道的天人交感秉承理性,立命宇内,魔道需要魔心魔障作为依凭,勘破天地,而邪道向来扎根于虚无。
有一句话在多数情况下说得通透,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亦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世间一切皆有缘由,正道之立命,魔道之魔障,都可从中寻找根源道理,然而偏偏邪道却超脱于其外······邪道因为虚无,缺乏定向,所以无法捉摸,上一刻可以心善好比下凡仙女,下一刻阴毒超过地狱厉鬼也是常事。
这个时代,武道的不同没有发展到对立的地步,但正道和魔道皆隐隐排斥着邪道之人,如果不是正值乱世,强者为尊的观念被推至极高处,又恰逢邪道昌盛。想来,邪道中人行走江湖,应会受到各方面的限制,不被大多数人欢迎。
那会儿从季解忧口中得知,王彩薰是天生邪心,连八大窍门都未完全成形,就早早踏入邪道,比一般邪道人士的邪性不知强到哪里去了。她本身所具的危险程度,不言而喻,娶这种女人回家,简直能当做是在自寻死路,还为自己选择了一种极为凄惨的死法。
“宁无宁公子,你不愿意娶我?不要嘛,家尊曾说过,我能嫁的只有那宁家奇儿郎,如若不然,嫁给谁都会遭受大难。”
“呜呜,你不娶我,你就没有活着的意义了哦,我会让血蝶儿们活生生咬死你的,吃尽你的血肉。”
“几年前,伯父伯母可是答应了给我们定亲的哩,口头上也算呀。求求你了,宁无,宁无哥哥,我们成亲吧,彩熏会相助你振兴你们宁家······不,是我们宁家,那些谋害我们宁家的人,妾身回去后,一个都不会放过,妾身为夫君这些年所受的苦出气。”
“夫君娶我,就娶我……”
撒娇,威胁,耍心机,到现在王彩薰一副可怜兮兮的乞求模样,小巧的嘴巴不停地说着,生怕被拒绝,异端的气质,极致之邪美冲击人的心神。
“我那时很有名?”宁无疑惑地思索着,自己还被王羲之称为‘奇儿郎’,感觉哪有怪异。
和王彩薰有口头上的娃娃亲时,他应该还埋在书里面昏天黑地,外人并不知晓才对,自家宁父追随庾亮、庾冰为首的东晋外戚势力,又不可能与东晋老牌豪族,琅琊王家之主有所交际。
而且当时宁母带小彩薰过来,并未提及她是哪家的女孩儿,家族地位之类的,到今天他方才知道她竟然是王羲之的女儿。
总觉得,这里面一定有隐情,以后回东晋,有空闲倒可以探寻几番。
“大哥哥,不要娶这个女人。”宁无身后,有只小手在拉他。
忽然间,眼前出现大片晶莹剔透的血红,怕是有近百只血蝴蝶自王彩薰身上飞起,那密密麻麻扇动的翅膀,令人心里发凉,遍体寒毛直立。
此时此刻,他想郑重地问问身后的颖儿小妹妹,为何这般作死,其去世的爹爹娘亲,知道他们女儿有这样强大的作死潜质吗……
“彩薰生气了,是很生气的那种生气!”王彩薰咬着艳若桃花的玉唇,狭长妖异的眼流露出嗜血之态。
无可奈何之下,宁无剑鞘滑落,剑锋展露。这个邪气少女可不是针对厉颖儿一人而已,连他也顺便带上了,叫做什么来着?软的不行来硬的,敬酒不吃吃罚酒,让这穷酸小子瞧瞧本老娘的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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