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蓁放下汤勺,用帕子轻轻压了压唇角,淡淡道,“穿杨妃色暗花流云那条裙子。”
流霞皱了皱眉,“南安堂今日都是道士,不应该素净些?”
叶蓁眼眸微抬,眼里虽有光,却不似平日明亮,“昨儿答应阿苑,今儿和她一起逛街。我与她有两三年没一起出门了,自是要穿得热闹些,免得别人以为叶府没了,我叶蓁也过得凄惨。”
流霞眉头拧得更紧了,像听到什么大事,惊讶道,“您、您不和公子一起去看二爷清谈?”
“景澜喜欢那些,我又不喜欢。”
“他去就行了。”
叶蓁故作不在意,“对,你准备些礼品,让元宝一起带过去。”
流霞还是很意外,“您怎么能不去?”
*
上午,元宝推着叶景澜早早到了南安堂。
李煦安来得比他们更早,特意穿了银色绣云纹的长衫,发束玉冠,胸前带着叶蓁修补好的平安扣压襟,怀里揣着青色绣竹的汗巾,故意露出一角,生怕别人看不见。
倒是叶景澜一身素衣,手执折扇,扇面的山水画和他如今的气质相得益彰,即便坐着木轮椅,焕然一新的神采透露着让人难以忽视的书卷气。
李煦安今日才觉得,他和叶蓁长得有六分相像。
元宝一来先把礼品呈上,叶景澜客气了两句,李煦安亲切询问他身体怎么样,引得其他道士也纷纷注目。
“景澜好得很,多谢国师记挂。”
李煦安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如今这样,你阿姐也开心。”
说完,他又朝门外看了一眼,还是不见叶蓁身影,脸上的笑不自觉淡了许多,“对了,怎么不见你阿姐。”
叶景澜并不知他昨日真正邀请的人是叶蓁,此刻只当国师随口一问,便道,“阿姐今日有事不能陪我来。”
“不过您放心,我只在旁边听听,不会打扰大家。”
有事不能来?
李煦安怕有什么要紧事缠住她,眼里有了些焦急,“什么事?可需要贫道帮忙?”
叶景澜笑道,“是董小姐约了阿姐一块儿逛街。”
“早就约好的?”
叶景澜还没反应过来国师为什么追根究底的问,想了想,回答,“应是昨儿上午约的。”
李煦安心口有些不舒服,既在他之前有了约,昨日怎么不说?
细想一下,他昨日说的的确是邀请叶景澜。
哎,李煦安心情一下跌落谷底,肉眼可见的清冷起来。
他让道童带叶景澜坐了个靠窗的位置,各派长老、道童络绎不绝入座,清谈准时开始。
叶景澜原本兴致勃勃等着李煦安问鼎道术巅峰,可逐渐发现李煦安连反驳的兴致都没有,好像这清谈不过是走个流程,反而是玉尘子道长舌战群儒,为清宗门力挽狂乱。
到后来,李煦安咳了几次,就见云追扶着他去了后头,叶景澜便也觉得乏味。
后堂。
李煦安喝了口润喉,紧紧抓着手里的汗巾,眼底是说不出的失落。
昨儿感知她熬了一宿,以为和自己一样迫不及待等天亮。
罢了,她和董苑的感情很好,逛街确实也比听这些臭道士咬文嚼字更好,只恨他也是个道士,明着陪她逛街不行。
大约是太想见她而落空,李煦安鬼使神差想感知她身在何处,忽然发现她今日没带碧玺念珠。
一种抓不住的感觉让他越发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