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点,姜淳渊没有回来,攀舒把菜热了,夹了一筷子又放下。
跟吃中药一般,满嘴都是黄莲味。
太静了,咀嚼食物的声音在静寂里被无限放大,空旷的房子变得阴森。
攀舒拿起手机,拔下姜淳渊的号码又取消,最后,打了郑谷雨的。
“我在医院,董事长进手术室后还没出来,贺美娜也在,俨然姜家儿媳妇。”郑谷雨不等她问,竹筒倒豆子噼噼啪啪说,最后一句压低了声音。
开始周围有说话声,后来,静悄悄的,想必她走开了。
攀舒哦了一声,一时间不知能问些什么。
“姜淳渊的精神很差,晚上赵总让人送了外卖过来,他一口没吃,攀舒,你不过来陪他?”
陪他?
攀舒沉默。
郑谷雨一时也没说话,话筒里只有电流声哧哧。
“随你吧。”好半晌,郑谷雨叹气,“你不是那种不懂事的,这么做肯定有原因,这时候,心上人和父亲谁重要,还是给姜淳渊自己衡量好。”
这话什么意思?
看来,中恒已传开自己把姜守恒气倒了的消息,至少高层知道了,不知蔡芬怎生的添油加醋,不然,郑谷雨不会说这种话。
攀舒想起蔡芬那张面无表情的棺材板一样的脸,心头沉了沉,火往上涌。
刚热过的菜冒着热汽,攀舒找出保温食盒倒了进去,盖好盖子,拧起往外走。
大门上,门廊白炽灯应声而亮,明亮的灯光照在不锈钢门板上,像面镜子,里面的人微眯着眼睛,秀美的眉眼揉合着刚毅,柔情似水和刚烈如火莫名混合。
医院电梯坏了,维修工在抢修,据说十分钟就能修好。
攀舒不想等,一层一层爬安全梯。
楼层增加,走过的楼梯级数增加,未来的越来越少。
拐出安全梯,攀舒满头满脸的汗水,身上充满从没人气的地方钻过的灰尘味。
手术室外很多人。
姜淳渊坐在急救室外面的椅子上,像是等候宣判的囚徒,惨白着脸,眼神空洞绝望,失魂落魄。
抬头看到攀舒,他的手霎地攥起。
攀舒缓缓走到他面前,静静看他。
早上出门穿的那身衣服微有褶皱,浅淡的妆经过一天时间似有还无,大眼睛没有早上那么漂亮动人,脸颊皮肤微有焦枯,暗淡的灯光下,小小的下巴,颧骨突起来,眼睫毛很长,眼窝在阴影下微有凹陷。
姜淳渊心脏尖锐地颤动了一下。
好不容易哄着把她养出点精神来,又把她弄得更加狼狈不堪。
不应该一急一慌,连打个电话给她都忘了。
“这么晚怎么过来了。”他微微一笑,拉过攀舒,仔细地帮她抹拭额头汗水。
攀舒不说话,眼里渐渐水光朦胧,睫毛微有濡湿,雾濛濛像染了轻烟。
周围的人一齐侧转头看过来。
贺美娜箭簇似的目光充满仇恨怨愤,像要把攀舒射穿。
不自量力!被明明白白拒绝了,还以姜家媳妇自居。
姜淳渊心念一动,捧起攀舒的脸,俯下-身,额头抵上她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