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避着欢愉一整晚,可天亮了,该面对的还是得面对。
离家距离越近,诗妍越清醒,又想起来昨天傍晚自家中拨来的那通电话,心头沉甸甸越发重。
晨光熹微时,诗妍蹑手蹑脚回到了自己的小卧室里,还没换上拖鞋,就听到门外一阵急似一阵的敲门声。
“谁?”
“双双呀,是我,我就和你爸说嘛,你这么乖,今天肯定会从学校回来。”是继母冯莉姗,无事不起早。她的语调急切而愉悦,“刚刚赵总那打电话过来,催你今天就过去。你开门,我帮着你收拾。”
赵总,又是这个赵总!
黄诗妍分外后悔,两周前,被冯莉姗强拉着参加了那场私人晚会。
当时,诗妍还以为是一向冷眼待自己的冯莉姗忽然间良心难安,带她来见见世面。
哪里知道这面上繁华似锦的晚会,实质上是江城高级老鸨洪姨开设的选“妃”宴——
青春、漂亮、有野心又不想奋斗的女人们在晚会一楼上争奇斗艳,任那些坐在二楼赏“花”的巨富商贾挑选。
选中的就做一段时间女伴。
诗妍长相是漂亮耐看,但自觉绝不是倾国倾城的美人,自己和那些淡妆浓抹的女人相比下相形见绌。因此只尴尬的游离在场外,祈祷早些结束。
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她完全不清楚自己到底有哪一处惹眼,第二天回来,赵氏集团却拨了电话到家里来,话说的体面,但意思很明显——赵氏集团掌门人赵和颂,对她生了几分意思。
黄氏夫妇知道后,瞬间激动起来,若能靠女儿攀上这层关系,可是能平步青云,重振黄家雄风的好机会,哪里还在乎所谓oldmoney的体面,一时兴奋得只恨自己不能代替诗妍,早日爬上赵家的床。
奈何诗妍对此毫无兴趣,她读了十多年书,重点大学本硕毕业,今年刚刚留校做了辅导员,前途大好,何必如此?
因此,这些天来黄氏夫妇软硬兼施,非逼着诗妍开口点头。
昨天下午,辅导员培训会议还没结束,父亲黄世安又迫不及待拨来的电话,不外乎还是这意思。
只是有了新计谋,“行!只是我清楚告诉你,赵总说了,医院那边,下月开始全部由他们负责,我黄某人从此之后再也不花钱供养活死人了。你,黄诗妍,只要能放下心,不愿去赵家就别去呗,我和你阿姨再也不多说一句话来!”
恶毒诛心的话,言犹在耳。
诗妍低头看向书桌,左上角处摆了张旧合照,年轻妇人揽着两个外貌相似的女孩,笑靥如花。
门外,冯莉姗还在扯着嗓子催她。
诗妍沉着脸打开门,知道他们铁了心把自己往外赶,也不留存什么幻想,只冷笑道,“你们真就这么迫切地卖女儿?”
“哎呀,傻孩子,你这在说什么呢!什么卖不卖的?”冯莉姗装傻,谄媚地笑:“赵总那,只是想同你交个朋友吧,又不是穷凶恶极的人,不然怎么会帮咱家分担医院——”
“别说了!”听到医院二字,诗妍一脸厌恶地打断她。转身从衣柜中拿了几件衣裳,又拿起那张相片擦拭了下,一并放进行李箱内。
她麻利地拉上箱子,又冷冷睨了冯莉姗一眼,头也不回往前走,离开了这个从小长到大的地方。
既然出了门,诗妍就下定了绝不再回来的决心。
只是,按照父亲与继母的秉性,赵和颂那边怕是早就瞒着自己答应下来了,诗妍想她需要前去说个明白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