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林瞬间挺直了背。
他问:“你是如何确定的?他可是柳湘的丈夫啊。”
“温义康与魔教往来,至少有七八年的时间。”顾舒崖道,“最初很谨慎,后来渐渐大胆起来。甚至留下书信证据。”
他自怀中掏出一张仔细折叠过的纸,上面是用密语写就。尽管欧阳林不认得温义康笔迹,可魔教密语他很熟悉。当下信了几分。
又看顾舒崖语气淡然,一一指出自己所获证据。
比如温义康曾静脉受损,如今却内力深厚,应当是服用了魔教蛊虫“玲珑”,又比如白羽镖局各项产业,似是与北夏有些联系……他不知调查了多久,才能列出如此详细的证据。
欧阳林喃喃:“最可能继任崆峒掌派的,竟然是个魔教奸细!”
“温义康一路走来,不知受过魔教多少助力。如果七八年前……恐怕魔教对崆峒,早有图谋。”顾舒崖拱拱手,“未必一定控制崆峒掌派人,只需把水搅浑即可。大齐越乱,他们越能有可乘之机。”
欧阳林长长叹了口气。
“我怀疑过所有人,唯独没怀疑他。那可是柳湘选中的人……她怎么可能看走眼呢……”
顾舒崖道:“人是会变的。欧阳前辈,还是来谈谈,如何阻止魔教阴谋的事吧。”
“虽知道温义康底细,我至今没动手,便是因为幕后之人尚不明晰,魔教图谋也不清楚,担心打草惊蛇。”
“十年前,魔教攻打平凉,死伤无数。十年后,他们再次盯上崆峒,难道会轻易善罢甘休?柳女侠、您的儿子、儿媳、孙子,和无数死在正邪大战里的人,也不会希望看到平凉再起事端。”
“……”
欧阳林闭上眼睛,长久不语。
顾舒崖虽笃定他不会拒绝,却也忍不住屏气凝神。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要问。”欧阳林道。
“请说。”
“顾捕头为何如此自信,能靠你我就阻止魔教阴谋?老夫看着风光,实际手下的人各有各的心思。你又有什么倚仗?”
“朝廷不会坐以待毙……”
“那是朝廷。顾捕头,在这件事上,你真能代表朝廷,代表那位的意思吗?恐怕,朝廷愿意查出魔教奸细,却未必愿意平凉安然无事地度过崆峒大比。”
叫他说中了。从始至终,顾舒崖接到的指示只是调查魔教奸细。至于崆峒掌派人更变该作何反应,上头的指示还是那四个字“见机行事”。
“我是平凉此地的总捕头。我会履行职责。”顾舒崖再次说。
欧阳林点点头:“顾捕头心善。”
“那您的打算是?”
他缓缓闭上眼睛:
“距离崆峒大比还有十五天。这十五天,顾捕头想查什么、想干什么,老夫绝不干预。在崆峒派内部也一样。那妖女苏青霜,就当她已经死了吧。”
“还有……玄空门掌门上月刚因为旧伤复发去世。暂由其子庄素心代理事务。崆峒大半资料、文书都放在那里。顾捕头自便。”
欧阳林背对着顾舒崖,看不清神色:“素心是个有才干的,如果顾捕头有心,可令其为朝廷效力。崆峒早就从根里烂透了。”
随后不再说话。
顾舒崖知道不能强求,行礼离开。
踏出大厅,只见欧阳林背影隐隐有些寂寥,同时好像带着一去不复返的气势。
这算是达成了交易吗?欧阳林放弃对小九出手,却仿佛还有别的图谋。
除了为亲人复仇,他的心里,还有没有对崆峒的考虑?
无论如何,顾舒崖要做的都不会变。他转身,朝着玄空门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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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空门是崆峒内四大门之一。在修性上以道家所精释的道法自然,空同如如要述,达到无我无相,无执无着的境界,玄空而玄空,意空而识空,乃至真空,方显神通。
是崆峒派里,最接近修仙的一门。
里面的门人高深莫测,说话都说不了几句。问就是“一心求道”,顾舒崖最不喜欢和这种人打交道。
因为他的人设也是不多话的类型,两个寡言少语的凑在一起,先说话的就矮了一头。有人设倒塌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