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黑翁倚老卖老,自恃阅历丰富,初闻冯家小公子谈及陈天九,一介少年郎,身手竟能诡异难测,莫名其妙,便令其倒地不起,心中不免生出几分轻蔑,暗笑冯家幼子言辞夸张,对此等市井地痞惹来的事端,殊不以为然。
及至亲眼目睹陈天九,但见其面容尚带稚气,更觉此人不过是初出江湖的黄口孺子,心中之轻蔑更添几分,料想他必是依仗师门显赫,不知天高地厚,方得如此狂妄之态。
然褚黑翁此行乃奉命行事,即便陈天九果真是武林名门之后,他日追究起来,自有发号施令之人担责,与他又有何干?
是以,他出手之际,全无顾忌,身形一展,便如鹰击长空,铁爪如电,直取陈天九咽喉要害。
电光火石之间,他已欺近陈天九身旁,却见陈天九面对此等凌厉攻势,神色自若,褚黑翁不禁微蹙眉头,心生疑虑。
再观陈天九背负之云梦烟,亦是神色淡然,嘴角甚至隐现讥讽之意,褚黑翁心中警兆大起。
就在这念头一闪之间,忽见陈天九轻抬臂膀,虚影重重,动作看似缓慢实则迅疾无匹,隐隐间亦是一手成爪,反向褚黑翁手腕擒去。
褚黑翁心头一凛,脚下急点,手肘一沉,欲撤回攻势,奈何出招之时未曾料及,此刻招式已老,回撤之际,陈天九之手已如影随形,反手一扣,精准无误地擒住了他手腕。
只觉手腕处犹如被铁箍紧束,剧痛难当,褚黑翁大惊失色,另一手疾出,一拳捣向陈天九胸膛,意图迫其松手退避。
然陈天九既已得手,岂肯轻易罢休?他身形一晃,步法奇诡,眨眼已至褚黑翁身侧。
他意在一举定乾坤,震慑宵小,以便尽快救治云梦烟,是以出手之间,亦是全力以赴。扣住褚黑翁手腕的手猛然上抬,将其手臂高举过顶,一拳凝聚全身劲力,直击其腋下要害。
只听“哎呀”一声惨叫,褚黑翁身躯横飞而出,重重撞在旁侧茶几之上,空有一身武艺,一时竟也动弹不得。
屋内众人目睹此景,无不面露惊愕之色,深知他乃轻敌大意,但若非陈天九出手非同小可,亦不可能一招落败,就连正欲上前相助的褚仙翁与那位白发苍苍的老者,也不由得为之一滞,怔怔地望着眼前这一幕。
此刻,茶几之上杯盘狼藉,瓷片与茶水四溅,声声清脆,犹如金石交击,回荡在众人耳畔,令人心生寒意。
陈天九收势立定,便朝那正发愣的褚仙翁抱拳道,“多谢老丈仗义出手,陈某在此谢过了。此间纷扰之事全赖陈某,但请老丈宽心,这店内损坏之物,我必一一作赔。”
褚仙翁闻言,老眸中闪过一抹复杂之色,缓缓摇头,“阁下好俊的身手,先前使得莫不是传闻中那化虚若影?”
陈天九微微一笑,谦逊道:“晚辈初学乍练,让前辈见笑了。”
褚仙翁重新审视了他几眼,轻叹了声,“那诡异身法定也是那纵天梯了?真是后生可畏。”
陈天九轻轻点头,不再多言,转而关切道:“正如先前陈某所言,此间之事我自会处理妥当,还请老丈先替吾友诊治,陈某感激不尽。”
褚仙翁朝那仍在地上挣扎站起的褚黑翁瞥了眼,暗叹了声,随即颔首应允,朝一旁的店小二眼神示意后,便领着陈天九朝内堂行去。
陈天九紧随其后,步履从容,未曾回望冯家众人一眼。
冯家小公子此刻才似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望向母亲,却见她眼神复杂,正欲开口,却被妇人一巴掌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