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太爷已经仙逝,诸位节哀。”陈大夫将手上抓着的已经无无脉搏的手臂轻放在床上,回头与围在床边的沈家众人道。
瞬间屋内哀哭声起,沈拴全作为一家之主,这些年苦苦支撑家业。爱护自家孩子,也不苛待儿媳,家中众人对他平日就算有轻微的抱怨,心中却还是敬爱的。
好好的一个人,如此说走就走了,任是谁都受不了,陈大夫见惯了这样的场合,也难免觉得哀伤,哀伤之余,他与沈拴全也是熟知,希望他走得体面,便提醒道,“趁时间还短,你们先好好给老太爷整理整理身子,穿上衣衫吧,免得他走得不体面。”
沈慈心看着躺在床上紧紧闭着眼睛的沈拴全,整个人像是在一种混沌中,有些不明白现在的自己应该做什么。陈大夫的话,点醒了她。
“二叔,添勇,你们给祖父把身体擦拭干净”沈慈心反应过来,下令安排道。
沈广义马上应了声好,老爷子走之前亲口说了往后当家的是沈慈心,他马上便摆正了自己的态度。再说,老爷子这个亲爹,虽然因为他混账不经事没少责骂他,可却没有苛待他,他心里清楚,给老人擦身换衣也是心肝情愿。
沈拴全的死谁也想不到,长甬窑已经上梁,第二日便要封顶了,那是老人家一辈子的夙愿就要成真了。可偏偏,窑塌了,沈拴全当时便在窑里,若不是沈彩田替他挡了掉下来的长梁,他当时就丧命了。
可就算如此,人救出来,已经奄奄一息,赶着回到家里不过是趁着回光返照说了些话,没等陈大夫赶来就已经杀手人寰。
“管家,你带人去买寿衣和棺材,多跑几家,给祖父挑好的。”沈慈心又吩咐一边的管家道,“棺材若是没有好的,就让人去县府里买,脱陈家姻亲快马去买。”
沈慈心听进去了陈大夫的话,现在人已经逝去,她应该努力给老人家一个体面。
管家立马领命带人出去买这些,没多久就先把寿衣送回来了,林薇君和陈如剑两个儿媳妇抹着眼泪给老人换上了衣裳。都不是没良心的人,念着老爷子的好,他们做儿媳的最知道老爷子是真心待他们好,不曾苛责,尤其是林薇君只生了三个女儿,但老爷子从来没说她的一句不是,也没有逼沈安平纳妾。
想到这儿,林薇君突然想起来夫君还没有回来,想找沈慈心,问了下人才知道,她正在布置灵堂,便出去寻她,“慈儿,得派个人去告诉你父亲,让他赶紧回来见你祖父一眼。”
沈慈心放在手上的白布,点头回答,“已经让顺子找人去四水了,祖父临走要我爱护好沈家的人,我想他最放心不下的是爹。”
林薇君听到这话又难忍伤心,掉下眼泪来,用帕子轻轻抹着抽噎了一会,才回过神,道,“你祖父是个疼孩子的。”
沈慈心轻轻的嗯了一声,却没有说话,又继续手上的动作。
林薇君擦干净眼泪,看着忙碌的长女,有些莫名,总觉得慈儿不想看到人哭泣,而老爷子走了半日了,整个家里的人都哭过,唯独慈儿,一滴眼泪都没有掉。
林薇君有些担忧的看着女儿的背影,她知道长女和老爷子的感情最好,老爷子死了长女绝对不会不难过,可是她却不哭。
是的,沈慈心发现自己哭不出来,好像泪腺被什么堵住了一样,她的心情很平静,仿佛已经感受不到情绪了一样。也是因为如此,现在的她很冷静,她只想给老爷子好好的办完这个丧事。
沈慈心带着下人亲自装扮,不到一个时辰,整个沈家便缟素一片,门头挂着大白布花,门口诰示,沈门有丧,沈氏二十八代贤孙沈拴全魂归于天,敬还天地。
傍晚时候,陈家从县府买回来了两口棺材,一口送到了沈家,另外一口沈慈心吩咐送到何彩田家中。
“你将这笔抚恤银子一起送过去吧。”沈慈心秤了五十两银子,让顺子将银子和棺材一同送过去。
何彩田紧急情况主动救沈拴全那不是一般的情谊,且人又是在窑厂出事的,沈家于情于理都已经为此事负责。既然他们家在镇上都买不到合适的棺材,何家必然也买不到,沈慈心才会让人多置办一副。
顺子将东西送到何家,何家也是哀伤一片,但收到沈慈心送来的银子和棺材,何家人还是十分感激,“大姑娘有心,老太爷他,可救回来了?”
何家人忙着何彩田的丧事,不知道何拴全的情况,才有此问题。
顺子摇了摇头,“太爷也仙去了。”
“这贼老天哦,这么好的人,贼老天哦。”何彩田的婆娘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不知道是在哭自家的夫婿,还是哭沈拴全。
顺子抹着眼泪从何家离开,紧赶着回来,就见一辆马车刚刚停住还没停稳,就见大老爷从马车里连滚带爬的跑了下来,跌跌撞撞的跑进府中。
今日起来,沈安平找机会从货郎那儿换了几角酒,美滋滋的喝了一上午,刚在院子里的竹榻上眯了会,就听到外面玄幻找他的声音,被吵醒后,沈安平十分不高兴,打开院子门,大喝问道,“找我干什么。”
“大老爷,您在这儿呢,出事了!”找到他的下人惊呼道,“老太爷出了意外,今日上午仙逝了。您赶紧回去!”
沈安平的酒蒙瞬间就清醒过来了,赶着下人就跑出了院子,上了马车,在马车上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也很难接受,上次见面还十分硬朗指着他鼻子骂的老爷子就这么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