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散窑后,林三瑞让人把所有工人都留下来,告诉他们东家要在三天后在家里宴请他们,而且每个窑匠还可以带一个孩子一起来吃席。林三瑞的话才说完,大家伙立马就喧哗起来,纷纷交头接耳,与左右说话。这是什么意思?主家竟然要请他们这些工匠吃饭,这可是从来没有的事情,他们这些工匠平日里贵人们都是看不上的,就连窑厂这里都是分着门出入。现在东家竟然说,要请他们上门吃饭,这不是在说胡话吧?陈柱子是个胆子大的,马上就高声问林三瑞,“管事的,莫不是拿我们耍?东家怎么会好端端请我们吃饭。”林三瑞撇了陈柱子一眼,心想这个陈柱子就是运气好,上次大姑娘烧窑他搭了一把手,这次分银子竟然还有他的一份。不过想想他们家铁生拿的银子更多,他作为管理又有另外一笔奖金,林三瑞又觉得畅快高兴多了。“东家闲的无事来耍你们?这事是因为大姑娘说这次窑烧辛苦大家伙了,才请大家伙吃个饭。”林三瑞解释道,又说,“不是诓骗你们,是二小姐亲自过来问的时间,还有你们要带孩子的,一会赶紧到我这里还报人头,我好算了数告诉二小姐。”还真是真的?大家伙面面相觑,竟然真的有这样的好事!众人心中十分激动,大姑娘竟然真的请他们这些泥腿子吃席?像他们这样的工匠,平日里有谁会正眼相看。他们这些人都是没了田地,日子过不下去了,才只能做工匠。镇上这些瓷商,哪个不知道他们的底细,平日里最看不上他们。工匠便是最低贱的,身无恒产,做一天吃一天,实在吃不饱了也只能自卖自身。可这年头,大户人家的仆从也非一般人能干的。大家伙便是埋头苦干,什么都不敢多想。“除了这,还有一事需要告诉大家。这次帮着大姑娘烧了新品瓷器的林铁生和陈柱子各有银子奖励。林铁生得五两,陈柱子得三两。”林三瑞宣布这个消息,怕大家觉得他徇私,又解释道,“这银子是大姑娘定的,大家可别觉得铁生是我的儿子,我故意给他多,给陈柱子少。”还有这种天降的银子,陈柱子喜的都头脑发蒙了,至于钱多钱少,他哪里有什么异议。他本来干的就少,合该银子少,自然不会计较,连声道谢,“大姑娘还惦记奖励我银子,这我得给她磕个头去。”“行了,大姑娘哪里有空见你,她说了这都是你们两该得的,拿着就是了。”林三瑞嘴上这么说,心里却琢磨着,得让铁生找个时间去大姑娘面前道个谢总要的。又见下面工匠们一脸羡慕的看着狂喜的陈柱子和自家喜的还在发呆的儿子,林三瑞又宣布了一项重大消息,“大姑娘说了,若是往后窑匠们有新的烧瓷的法子,不管是形制上,上釉的法子,釉的调制,烧的时候的革新的法子,都可以试一试,只要成功了,能帮着咱们窑厂烧出更好的瓷器,她都有银子奖励。”这次的五百两银子,沈拴全全部都拨给沈慈心当个人私库用了,理由也很简单,这是她的法子换回来的钱,自然应该属于她自己。沈慈心拿到这笔钱后,想了想,除了想改善自己的生活外,她也想为沈家的窑厂做些什么。窑烧是一场持续性的工艺,很多工艺的精进都是在长久的试探中变革出来的。她只有少部分的史书内容可以参考,对瓷器的烧制其实是门外汉中的门外汉。瓷器想要烧的更好,还是要依靠专业的人员。想到这些后,沈慈心便决定在窑厂设立奖金制度,只要能创新出更好的烧瓷的办法,都可以拿到奖金。她把这件事情和沈拴全说了,得到了沈拴全的同意,这才让林三瑞在厂里通知下去。在场的工匠听到这个消息都惊住了,这话的意思,以后如果他们也能提出新的想法,也可以得到银子?而且不仅仅只是窑炉这一项,制胚的上釉的皆有可能。“大姑娘仁心啊。”马来福抹着眼泪道,他从前不是窑匠,家里开着一座小窑。后来为了婆娘治病,只能变卖窑买药治病,结果是窑卖了,人还没留住。最后,他只能自己干起了窑匠,这些年受到的冷眼太多了,一遭听见有人把他们当回事,心里激动非同一般,便没忍住落下泪来。是啊,是啊,窑厂里十五六个窑匠都这般想,他们是遇到好的东家了。现在的沈家窑厂的人都不会知道,这样一个小小的奖金制度,会推动沈家窑走向怎么样的辉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