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出世子府大门,南央便回身给了南隽一巴掌,怒不可遏的道:“你以为,王上真的会相信,那些刺客是你们花钱买来的吗?!”
南隽闭目,一点点消化掉面上火辣辣的痛楚,才勾起一抹凉薄笑意:“难道,父亲以为,我与端木族一刀两断,把所有端木族人赶出沧冥,王上便会相信,相府与端木一族毫无牵连么?”
“你——!逆子!”
南央气得咬牙,扬掌又要打,南隽却睁开一双凤眸,道:“沾了墨迹的白纸,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复原如初了。父亲即使打死孩儿,也永远都无法斩断相府与端木一族间的恩怨纠葛,更无法掩盖您曾爱慕过端木族女子的事实。”
说到此处,南隽自嘲般一笑:“当然,更无法改变,我这个相府逆子,背负着一半端木族血脉的事实。”
世子府
巫王恢复冷淡神色,唤道:“晏婴。”
晏婴疾步回到正厅,恭声应道:“老奴在。”
“传医官进来。”
“诺。”
一个年轻的医官缓步而入,行过礼后,径自走到九辰跟前,动作娴熟的搁下药箱,捉起那少年的手腕,开始摸脉。
摸完脉,那医官转向巫王,恭敬回禀:“殿下病体虚弱,气力不足三成,实在不宜贸然入军中试炼。”
九辰黑眸刺出道利光,死死盯着那医官,宛如被人抢了领地的野狼。
年轻的医官莫名有些发怵,不着痕迹的避开那少年一双摄人星目。
巫王细细摩挲着掌中青盏,眉间凉薄,问:“当初,孤在军中,怎么给你定的规矩?”
九辰依旧死死的盯着那医官,不答。
巫王眉峰一皱,微有不悦:“回话!”
九辰转过头,倔强的抿起嘴角,依旧不答。
巫王倒也破天荒的未起怒意,唯独眉梢挂着丝丝深入骨髓的寒意。
搁下茶盏,他负袖起身,竟是准备离去。
巫王只需一句话,就可以阻断他所有通路。
九辰负气之外,终是有些害怕,败下阵来,抿嘴道:“父王说过,不得以任何理由延误、逃避训练,生病期间,体力保存低于五成,直接淘汰出军。”
说时,他黑亮的眼睛,顿时失了光彩。
巫王冷冷勾起唇角:“呵,体力不足三成,明日,你不必去报道了。”
这下,九辰真有些害怕起来,脱口急问:“若儿臣不去,谁来保护子玉王兄?”
巫王哂然:“言不由衷!”言罢,负手握拳,大步流星的朝外走了。
九辰呆了呆,猛然惊醒过来,立刻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
巫王已带着晏婴走到了府门口,淡而冰凉的月光,将他的身影拉的老长。
“父王!”
九辰追至院子里,撩袍,重重一跪。
巫王皱眉止步。
九辰有些无措道:“儿臣知罪。儿臣不该拿子玉王兄做借口,其实,是儿臣自己想入威虎军。儿臣是怕父王生气,才不敢说出来。”
“儿臣自小愚笨顽劣,自知没资格乞求父王的宽恕与垂怜。但儿臣可以保证,明日去新兵营报道前,一定恢复到五成体力。父王可以再派医官查验。”
巫王负手立了许久,才冷着脸问:“为何一定要入威虎军?”
九辰一怔,道:“儿臣从五岁起,便呆在那里,每日所闻所见,皆是忠肝义胆、热血报国。儿臣也想成为那样的男儿,横刀立马、纵横沙场,青山埋骨、天地为墓,剑北五年,也让儿臣更加明白自己究竟想干什么。”
“儿臣知道,这不是一国世子该有的志向,可若有机会,儿臣还是想放手一试。”
说到这些,九辰一双黑眸,霎时灼亮起来。这些话,他从未想过在自己的君父面前吐露,他们之间,疏离而冷漠,他没想到,有一日,巫王会像一个寻常的父亲一样,站在他面前,心平气和的问他为什么要做一件事。
巫王沉默良久,道:“复验体力就不必了,按老规矩,向孤证明你有这个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