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寅,那颗真诚的心仿佛挂上了星辰,他缓缓站起身,如同破土而出的嫩芽,又深深一拜,语气中满是祈求:“恩师若能施以援手,能否救出徐经于水火?”
此刻的他,无计可施,犹如一叶扁舟在茫茫大海中漂泊,无助又迷茫。他固然是外来客,贡生之名虽显,却在这京城无根可依。然而,恩师乃南和伯之子,詹事府中的人物,或许……一线生机尚存?
他的眼眶泛起了涟漪,恳切的目光如同一把利剑,直指人心。林蒙暗自思忖,这小唐倒是颇有义气,与欧阳志那般义薄云天的少年有何异?
林蒙心中不禁有些得意,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难道是因为自己林蒙心怀正义,才让门生们个个胸怀壮志?
然而,他随即冷笑:“营救徐经?你这是在逗我?”
科举弊案,牵扯朝廷,未查明真相之前,触之即死,毫无转圜余地。唐寅这是被绝望冲昏了头脑,竟真以为能以一己之力,吓倒顺天府都头,搅动锦衣卫,影响这科举巨案?
林蒙自诩心如明镜,身为南和伯之子,羽林卫总旗官,金腰带在身,尚林宝剑在手,岂会轻易涉足这险地?
“好,为师答应一试,但……此事须保密。”
林蒙一锤定音,唐寅则如获至宝,震惊地看着恩师,那感激之情,如同春日里的细雨,绵绵不绝:“恩师大恩,学生粉身碎骨,亦难报万一。若徐兄能幸免于难,定让他来报答恩师的再造之恩。”
林蒙轻轻应了一声,心中却在想,此刻,徐经的生死,恐怕无人再敢妄加揣测。
毕竟,徐经已认罪,程敏政虽百般抵赖,但锦衣卫已掌握二人金钱往来的铁证。在众人眼中,这御批的案子,锦衣卫出手,证据确凿,程敏政和徐经的结局,不过是菜市口的一刀两断,若是不幸,怕是还要连累家人。
然而,林蒙深知,弘治皇帝并非昏庸之主,他细细比对过口供与证据,最后更派李东阳彻查此事。
最终,此案成了千古谜团,证据不足,弘治皇帝仅取消了徐经的贡生资格,将他放出诏狱。
所以,林蒙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唐寅的请求。待徐经出狱,这中间是否藏有林蒙的功劳,无人知晓。这样的秘密营救,正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等到徐经满身伤痕,从诏狱走出,唐寅心中自会认定,这是恩师林蒙的救命之恩。
贪天之功,固然不厚道,但为了巩固恩师的威望,似乎也只能如此。
林蒙一拍胸脯,豪气万丈地道:“小唐,你尽管放宽心,这事儿,就交给我这位老江湖了!”
唐寅眼眶瞬间湿润,心头的雾霭似乎在一瞬间被这股豪迈所驱散,他这才恍然大悟,自己过往对恩师的误解竟如此深重。原来,恩师竟是个如此洒脱不羁的侠客,那些市井传闻,不过是无稽之谈。
他热泪盈眶,跪地再拜,声声感激:“恩师,学生……学生的感激之情,无以言表。”
一旁的欧阳志三人面露呆滞,宛如木偶,内心却暗自嘀咕:恩师这回可是太冒失了,这等大事,怎能轻易答应?但他们早已习惯了恩师出其不意的行事风格,对此早已司空见惯。
就在这时,林蒙一声大喝:“邓健……邓健……”
邓健应声而入,朗声道:“小人邓健,有何吩咐?”
“去。”林蒙挥了挥手,起身道:“和小唐去客栈一趟,把他的行李全部搬来,让杨管事给他收拾一间屋子,别忘了,小唐是个风雅才子,得给他预备些笔墨纸砚。”
杨管事一直在外头候着,听着唐伯虎一声声“恩师”叫得如此亲热,心中不禁五味杂陈。随后又听闻少爷要设法营救徐经,心头一紧。
林蒙道:“时候不早了,我该去詹事府当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