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如此,然如今回洛城已拔,河桥指日可下。只要我军攻下河桥,则局面尚大有可为。今日之战,我料大丞相与诸公皆有所悟,明日再战,必有自方略。”
贺兰盛斟酌道,
“回洛城既下,明日大丞相必挥军力夺河桥当面营垒。我料仍当是以李司空(李弼)将右军佯攻河阳南城,牵制守军。独孤大将军(独孤如愿)和若干领军(若干惠)将中路军正面强攻。而左军由回洛城攻其侧翼。明日只恐又将是一番恶战。”
李辰点头道,
“须弥所言甚是,吾料明日大丞相也必是这般布阵。只是,今日左军伤亡颇重,明日侧翼攻击恐难尽全力,只怕最终还是要靠中路军当面强攻破寨。”
贺兰盛提醒道,
“今日左军本阵六军将卒伤亡不少,恐明日大丞相将尽遣藩部乡兵为前驱,以保持六军实力。故我军明日恐将先发,只怕必然要经历一番血战了。”
贺兰仁有些不服道,
“凭什么要我们为前驱,六军却落得轻松在后收拾残局?”
李辰止道,
“阿檀不必如此。大战当前,军无先后,我们遵命行事便是。况此战必久历时日,此后还要与侯景、高欢主力决战,大丞相就算刻意保存六军,也是情有可原。汝切莫因此心有怨忿。”
贺兰仁把手一摆道,
“你放心,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再说,打谁不是打,我华部军怕过谁来!”
李辰和贺兰盛闻言皆不觉一时莞尔,帐内的气氛顿时轻松了许多。
过得片刻李辰再对二人道,
“须弥提醒得对,明日我军恐要为前驱攻寨了。从今日战况来看,东虏冥顽抵抗,却是颇为棘手,你们可有破敌良策?”
贺兰仁摸着下巴道,
“据我今日在阵前观望,东虏当面营垒的木栅似为急就,远不比回洛城牢固,破之易也。只是栅后敌军重兵猬集,破栅之后,如何打破坚阵,却是麻烦…”
贺兰盛接口道,
“若说破敌密阵,无二法宝便是投车与重骑。先用投车以大石远距攻击,乱其阵列,再用重骑往复冲击,则密阵必破。然如今我军投车尽毁,此处又地势狭小,重骑难以施展,却是当真有些棘手。”
李辰摸着唇上的髭须思忖道,
“我军步多骑少,步军近战超群。何如破开木栅后,可先使藩骑反复冲突,搅乱敌军阵列,我军再乘势以重甲步卒上前近战格斗,打开缺口…”
贺兰盛点头道,
“不错,我军重甲步卒集团冲锋可谓拿手好戏,天下罕有对手。只是我观敌军甲胄精良,当前皆是重甲密集,骑兵冲突难以奏效。恐怕还是要步卒对步卒,重甲对重甲,强行突击。只是短兵相接之下,我军胜固必然,只恐伤亡也是不小。”
冷兵器时代密集步兵集团间的近战肉搏是最为残酷的战斗形式,伤亡率大得惊人。华部军虽然装备精良,训练有素,在近战中可以占一定上风。但是华部毕竟人数少,每一个士卒的生命都是非常宝贵的,李辰和贺兰兄弟在作战中总是力求用最小的伤亡去争取胜利。
贺兰盛言毕,三人一时都不禁开始在脑中思索破敌军重甲密阵的方法,帐中又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听贺兰盛有些迟疑地道,
“职下风闻听此番出征,大都督密携了科学宫新制的什么大杀器,不知…”
李辰淡然一笑道,
“行前云真人的确进奉了几件新制的器物。可惜数量太少,此番出征乃是举国之决,凶险万分,所以我想还是在万不得以之时用吧。”
贺兰兄弟皆连连点头,大家又是一阵沉默。最后还是贺兰仁道,
“可令我军皆披重甲,以工兵营手持大斧与步槊阵相配为阵。步槊当先与敌军步卒交锋,工兵则寻机上前近身以大斧专攻敌军重甲。长短相合,必大破敌军。”
李辰听了在案上猛击一掌,笑道,
“好!还是阿檀久经战阵,熟谙军情,果然计高一筹。明日我们就这般布阵,不战则已,战则必胜!”
李辰转向贺兰盛道,
“须弥,你为行军总管,如何布阵便由你具体安排吧。”
贺兰盛拱手应诺,之后他思索道,
“明日若我军出战,可以金城营配以工兵辎重营为前锋,每三排步槊夹一排工兵持大斧。战时步槊当前接战,缠住敌军步卒,然后工兵自后突然插上,贴身而进,用大斧劈砍。后续各营如此轮番上前攻击,直至敌军溃阵。”
贺兰盛对贺兰仁道,
“阿檀你率骑兵在步卒后待机,等敌阵已溃,可即出击,扫荡敌营。切记以占领桥头为要。”
贺兰仁拱手大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