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日要死在这里了!”
他心中顿时涌过一丝后悔,还有无尽的酸楚。自己跋涉千里来到金城,就是不甘心自己就此沦落一生。但没想到还没有开始自己新的军旅生涯,就要命丧于此。甚至,甚至没有机会再见她一面。乙弗怀恩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那双令他心驰神往的动人眼眸,那令他永生铭刻的惊鸿一瞥。
啊,裴长史…
乙弗怀恩突然浑身打个‘激’灵,脑中恢复了一丝清明。不,我绝不能就这样死了。我还没有再见她一面,我还没有来得及告诉她,自己对她是如此地倾慕,自己愿意永生守护在她身旁,只为她一人,至死不渝。不,我决不能死!
乙弗怀恩挣扎着开始爬行。大火已将地面也烤得滚烫,双手按在地上,发出兹兹的响声,乙弗怀恩忍着痛不断向前爬行。短短的一段距离,却似乎永远也爬不到尽头。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乙弗怀恩几乎就要绝望的时候,他的手突然碰到了一片衣角…
当乙弗怀恩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将那人抗出火场的时候,他再也支持不住,双‘腿’一弯,两个人一起重重地摔在地上。恍惚中,他耳边满是众人的欢呼声,似乎有无数双手抓在他身上,将他拖到了远离火焰的地方。乙弗怀恩仰面长天,贪婪地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清凉的新鲜空气,如同是一条刚刚被甩上岸边的鱼。
自己终于活下来了!乙弗怀恩此刻浑身疼痛难忍,眼睛被眼熏得肿胀通红,几乎完全睁不开来。他却不知为何心中一阵轻松,只是大滴的泪水从他的眼角不住滑落。乙弗怀恩突然感觉到身边异常的响动,他努力睁开眼睛扭头一看,却发现**丹正躺在自己身边望着自己,他虽然已经被烧得满面乌黑,但两只眸子却依然锐利有神。
“你还活着!”
乙弗怀恩颤巍巍地伸出了双手,**丹也会意地以手相合。两双烧得乌黑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久久没有松开。两人当时谁也没有意识到,这一握,是他们一生深厚友谊的开始。
当两人正在为大家都安然无恙而庆幸的时候,却听有人在他们身边‘激’动地道,
“今日多亏两位大人仗义相助,施以援手。下官定将此事禀奏上峰,为二位大人请功!”
乙弗怀恩和**丹挣扎着起身,此时他们方发现自己除了衣服头发被烧焦,双手有些烫伤外,似乎没有大的损伤。只是吸入了不少烟火,此刻‘胸’肺咽喉说不出的难受。乙弗怀恩哑着嗓子道,
“大家同为大都督效力,都是一家人,这是我们应该做的,说来也是巧遇,被我们赶上了。”
这时,那名白袍道士也过来行礼相谢,
“今日若无二位大人奋不顾身,小徒命皆休矣!”
乙弗怀恩和**丹虽不知此人身份,但见守卫的将卒都对他异常恭敬,知道他绝非常人,自是不敢托大,一齐还礼逊谢。
守卫们给乙弗怀恩和**丹端来了清水,他们猛灌了几口,方才觉得嗓子好受些。他们再问守卫们要了些水洗漱了一番,清理了自己已经被熏黑的面容。闲谈间,领头的军官只言此处为大都督钦命的道‘门’,那位白衣道士唤作云真人,余不多言。二人知道其中必有隐情,但见人家如此谨慎,也不敢多问。他们梳洗一番,从随身携带的行囊中取了一身新的袍服换上,然后就向守卫们告辞。领头的军官将他们送出‘门’外,然后行礼道,
“下官职责所在,未敢轻忽,实在是简慢二位大人了,还请千万勿怪。下官这就行文禀报上峰,详述二位大人之义举,请为表功。”
乙弗怀恩和**丹一起还礼道,
“大人客气!”
那军官一指远处的那座大‘门’道,
“讲武堂就在那边,说来今后和二位大人算是邻居了。日后二位大人有暇时,下官若不在当值,定找个馆子请二位相聚,以谢今日之情。”
乙弗怀恩和**丹大笑,
“好说,好说,到时说不得定要叨扰一番!”
众人行礼而别,乙弗怀恩和**丹驱马来到讲武堂‘门’前。相比科学宫的警备森严,这里的防卫就松懈得多了,‘门’口只有两个士卒守卫。在简单地验看了二人的腰牌之后,便放行了。
二人一进‘门’,却见迎面一块高大的照壁,刷得雪白的底上工工整整写着两行墨漆大字,
“水无常形,兵无常势,运用之妙,存乎一心。”
乙弗怀恩默念了几遍,越念越觉得有味道,觉得此中大有深意。**丹凑上来问道,
“乙弗兄弟,这上面说什么?我不大认得字。”
乙弗怀恩将这两行字给他念了一遍,并耐心地给他逐一解释了一番。**丹听得连连点头,
“此话不知谁人所说,甚是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