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何田身体状态彻底恢复,今年的第一场雪就来了。
下午三四点钟,天空上布满浅灰色的云朵,何田呼了口气,呼吸变成白气。她叫易弦放下农具,“要下雪了。你去河边把船抱上来,别给冰冻住,我把草帘子盖上。然后咱们再打点水放进水缸里。”
易弦抬头看看天,还不信,“可能会下一阵雨吧。”但他还是按何田说的,去了山下。
他正把小独木舟往岸上拉呢,雪花飘飘悠悠地落在河面上了。
易弦静静望着落雪的河面,出了会儿神。
快一年了。
雪花落在河面上就化成点点涟漪,河水依然奔涌而去,但是河对岸山色萧瑟,只剩下松树柏树还是绿的,其余树木要么早就只剩下棕褐色的枯枝,要么就是深红金黄,岸边的水草也变成了枯黄色,草茎草叶上积了一点积雪。
第一场雪并没带来冬天,只能算是冬天打的小招呼。
这场雪在地上积了一两厘米厚,到第二天早上,雪地上走过的地方,脚印边缘冻得硬硬的,但到了中午,就开始化了。
雪化的时候屋子外面很冷,何田又正是怕冷的时候,易弦又心疼她,半夜还爬下来往炉灶里填柴火。屋子全天不间断地烧着柴,倒是暖暖的。
这么一来,小麦这个小机灵鬼就赖在屋子里不走了。
何田趁着太阳又出来了,赶快把冬天要穿的大毛衣服全都拿出来,挂在院子里晾晒拍打。
谁知道下场雪什么时候来,会下多大?
但没想到,这场雪后,天气又转晴了,又暖和了。
易弦看到苗圃里的土豆什么的都长得很好,就很开心,“要是这样的天气再多两三个星期就好了。”
何田叹道,“就怕是回光返照了。”
虽然不及易弦乐观,但是趁着天气晴朗,何田赶快带着易弦去捡核桃和栗子。
核桃,刚长熟的时候是一个大青果子,比苹果小一圈,十分瓷实,从枝头落在地上时要是有倒霉的人或动物刚好路过,能被砸晕。
等核桃落在地上一阵子了,就可以去捡了。
这时候,核桃那层青果肉就变黑变烂了,露出里面浅褐色的坚果果壳。
易弦还是第一次看见核桃带着外果皮的样子,递一个给大米,大米嫌弃地扭过头,他就随手一扔,叫小麦去捡。
小麦天生就是干这个的,立刻欢喜地奔出去,把球一样的核桃叼回来了。
易弦蹲下摸狗头,又怪声怪气了,“小麦真是个好孩子!”说完又扔球让它去捡。
捡了几次,小麦的狗嘴两边就被核桃外果皮里的汁染成了棕黑色。
何田忙着干活儿,再一抬头,看见小麦的嘴像是画成了个咧嘴笑的样子,嘴边一圈金毛全染成黑毛了,好气又好笑,叫小麦,“来!”
小麦立刻甩着尾巴跑到何田身前,把嘴里叼的核桃给她了,何田教它去叼来放进竹篓里,小麦乖乖照做,在树下叼了个核桃,跑回来,直立趴在竹篓边上,把核桃吐进去。
说起来真是让易弦不服气啊,明明他对小麦更好,可是小麦就是更听何田的命令。
何田抿着嘴淡然一笑,“那当然是因为它聪明,知道谁是一家之主。”
易弦轻哼一声,也不反驳,心里还美美的。
核桃很快就捡满了两篓子,让大米驮着,拉回家,埋在菜地里,过上几天扒出来,厚厚的那层外果皮就腐烂脱落了。要是还有残余的果肉,就把核桃倒进一个大桶,加上草木灰和水搅拌,泡上几天倒掉水,核桃就干干净净的了。
去掉外果皮洗净的核桃每个直径都有三四厘米,装在草编的网兜里挂在屋檐下慢慢风干,能保存很久很久。
栗子比核桃稍微容易处理些。栗子是一簇一簇的,每簇上面都有四五个栗子,成熟之后整簇掉落,外面那层长着刺的壳就裂开了,露出棕红色的栗子。
新鲜栗子的壳有种蜡质的光泽,很漂亮。这层壳比核桃壳要薄得多,可是也不太好去除,壳里是一层纤维状的棕色的皮,粘在栗子肉上。
何田用她随身带的小斧子在栗子壳尖端劈个十字口,放进烤屉里烤五六分钟,再拿出来往冷水里一倒,栗子们发出噼啪噼啪的轻微声响,沥干后再剥壳,就容易多了,壳和皮连在一起,轻轻在十字裂口一掰,就裂成两半,露出嫩黄色的栗子肉。
栗子肉晒干之后皱巴巴的,放在小布袋里,也挂在屋檐下,直到晒得硬得和石头一样,收进地窖,能保存一两年,要吃的时候提前一夜泡水,就恢复饱满了。
不过,风干再泡发的栗子,总是比新鲜栗子少了些风味。
新捡的栗子拿回家后,何田立刻做了糖煮栗子,用今年新收获的红豆煮了水,然后和剥好壳的栗子一起再煮,等到豆子可以用手掐烂了,加上红糖再煮一会儿。
煮好的栗子和红豆一起吃,香甜粉糯,再和红豆汤一起喝了,肚子里暖烘烘的,十分舒服。
除了用红豆煮,何田还用白水煮了一些,放进罐头瓶里,储存在地窖里。
栗子的刺球外壳也是很重要的资源。去年何田用它铺路大获成功,今年就格外准备了一些,准备去狩猎小屋的时候也带上,洒在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