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但笑不语,当作没有听到姐妹俩刚刚的龃龉,一路说笑着陪苏染汐一起进入祠堂。
这一路,下人看到苏染汐无不恭恭敬敬,态度和从前大相径庭。
这时,苏染汐目光无意一扫,在人群中看到一抹瑟缩的身影,脚步一顿,再要往过看的时候,那丫头就不见了。
“怎么了?”大夫人跟着停下脚步,关心道:“看到哪个熟人了?”
“我好像……”苏染汐看了她一眼,若有所思道,“看到我娘了。”
没想到自己会得到这么晦气的答案,大夫人面色一僵,心下只当苏染汐这小贱蹄子故意膈应自己,面上还要感慨着说:“你这孩子打小就没了亲娘,心里倒是个重情的,不止记得她的容貌,还一直对你娘亲念念不忘。”
相府上下是严禁提起春无双的。
所以原主的确是越长大,对母亲的印象越是模糊不清,更别提还能记得春无双的模样了。
大夫人这话无非是在试探她到底从哪里对春无双有这么深厚的感情的。
苏染汐心念一转,惊讶地看了大夫人一眼,低声道:“爹爹书房里藏了一幅我娘的画像,小时候我不止一次看到他偷偷拿出来,对着画像自言自语……难道母亲不知道吗?”
这信息自然不可能是原主偷看到的,毕竟她的胆子那么小。
她是无意中从青夫人那里得知了只言片语,添油加醋故意说给大夫人听的。
果不其然,一向不动声色的大夫人面色一沉,眼底几不可见地闪过一抹凛冽的寒意。
身侧的手指都攥成了拳头,笑容险些维持不下去。
可见,春无双对大夫人的杀伤力果然非同一般。
“快进去吧,里头都收拾好了。”大夫人抿了抿唇,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先一步走进了祠堂。
目光落在春无双的灵位上,她眼底的阴毒之色愈发浓烈,只是抬头之间,又是一片假惺惺的哀戚之色。
“妹妹命苦,生前没能享受几天好日子,但是你生了个好女儿,给你身后挣得这么大的荣耀,妹妹九泉之下也能安息了。”
大夫人领着苏淮宁和苏染汐走到祠堂前,让两个女儿跪下,“我还请了法师过来做一场祈福的法事,抄写的祝祷经书就由你们两个烧给无双妹妹吧。”
按理说,苏淮宁是嫡女,春无双只是妾室,用不着她跪下来烧经书祝祷的。
闻言,她满脸不情愿道:“娘,您怎么糊涂了?春姨娘就算受了追封,那也只是个姨娘,我可是相府嫡女,给她抄写经书祝祷就算了,怎么可能跪下给她烧经?”
哪怕是做戏,她也不愿意给苏染汐这么长脸。
一个妾室,不配她这么作践自己。
大夫人欲言又止,假意斥责了一番,却没有强行要求她跪下,仿佛刚刚只是随口表示一下。
苏淮宁正要站起身,却被苏染汐捏着手腕重重地拉了下来:“姐姐,嫡女跪姨娘确实于理不合,但放在你身上,再合适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