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情、无心、无恨。
看着这三个名字,谢南书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个画面。
小小的自己正坐在这张桌案前,执笔练字。
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小男孩儿跑进屋来,一边跑一边嚷嚷道:“哥,落霞十九式,我终于练成了!”
小男孩儿满头满脸的汗珠,整张小脸儿红扑扑的,进屋就趴在桌边,双眼明亮,咧着小嘴儿望着自己。
“哥,我厉害不?你快夸夸我!”
记忆中的谢南书,抬起头替小男孩儿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无心就是比哥聪明,哥到现在还只能练到第十七式。”
得到夸奖,无心笑得极其灿烂:“我去告诉妹妹去。”
看着无心跑出屋子,谢南书起身来到门旁,就看到坐在练武场旁的小丫头,也和自己长着同一张脸。
小丫头正在淘米,看到无心跑过来和自己分享喜悦,也和无心一样,笑得开心极了。
这时,旁边一间屋子里走出一位妇人,紫色布裙下是一双鸳鸯绣鞋。
“无恨,淘米为娘来就好,你快陪无心玩儿去吧。”
女子声音秀丽,悦耳动听。
谢南书的目光顺着裙摆上移,可却看不清女子的五官,只见女子耳垂上戴着红珊瑚耳坠,迎着厅顶镶嵌着的许多大颗夜明珠洒下的光,晃出层层红色光晕。
另一间房门打开,一身丫鬟装扮的谢秦氏抱着一盆衣服走了出来,对那名女子笑着道:“小姐,你快进屋歇着去吧,这些活计,奴婢来就行了。”
谢南书看着年轻了十几岁的谢秦氏,直接呆住了。
“南书,南书?”
穆云峥的声音将谢南书从回忆中拉出。
谢南书眨了眨眼,方才展现在自己面前的所有画面顷刻间消散无踪。
他眼神空空,慢慢转过头,望着穆云峥。
穆云峥心下一紧,连忙拉住谢南书的手:“南书,你怎么了?你突然就愣住不动了,我叫你,你却好似听不见一般。”
谢南书眼珠颤了颤,回握住穆云峥的手:“我回忆起我的生身母亲了,谢秦氏真的只是我母亲的一个婢女。可是,我却根本看不清我母亲的脸。”
穆云峥尝试引导他:“除了这些,你还能回忆起来什么?你的母亲有没有什么特别让你印象深刻之处?”
谢南书垂下眼睫:“我记忆中,她爱穿鸳鸯戏水的绣鞋,喜欢戴一对红珊瑚耳坠,其余就没什么印象了。”
谢南书又重新站在书架前,随便抽出本书来看:“我的记忆之中,有无心,有玉荛。无心这两个字就是本名,而玉荛的名字是与我一同回到谢府后改的,她原名叫无恨。”
他把书放回书架:“而我的原名,叫无情。”
谢南书转回身来,看着穆云峥:“在我的记忆中,并没有谢长恭这个人。不仅没有谢长恭,除了谢秦氏这一位丫鬟外,我的记忆中再没有任何别的人了。”
“也就是说,你的母亲与谢秦氏一起,在此地抚养你们兄妹三人?”穆云峥问道。
谢南书点头:“我的记忆是这样的。”
“可是,”他面露不解,略微垂头沉思,“我们为何要隐居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山洞之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