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
我知道自己这样做有些欺负小孩子,但这种武器的的确确不是她这个年纪可以使用的,所以就当做是在保护未成年人咯……等等,我好像也是未成年人。
“杜宇恒。”注视窗外的韦宏把我抽回了现实,招招手,再用下巴指了指窗外。
此时窗外也传来不小的骚动,我在操作台上架好狙击枪,摸了摸玻璃上的灰尘,透过倍率还算蛮高的狙击镜看去,第一个看见的就是黎四才那个狡猾的矮子,他正带着自己的手下迎接一艘江岸巡逻艇的到来。
“来了一艘快艇,江岸巡逻的那种。”
我的话音刚落,廖淑珍便抢答道:“是江上人!那是我表哥的快艇。”
巡逻艇靠岸停稳,从里面下来几个手持武器的彪形大汉,这些人看上去都是狠角色,不过应该不像是能做主的人。果不出我所料,最后从快艇里走下一个身高大概将近一米九的大高个。他应该是穿了一件黑色的打底修身背心,外面再披上一件看上去价格不菲的高档黑色皮质风衣,只不过风衣的磨损比较严重,显得有些陈旧,他手上拿着一把修长的日本太刀。这玩意可是真家伙,如果没猜错一定是这些富家子平时的珍贵收藏。
“那个拿着太刀的高个是韦家辉吗?”我问廖淑珍道。
“是啊,帅气吧!我表哥可是在日本学过剑道的哦!”小女孩夸赞自己的哥哥果然是不留余力,她趾高气扬的样子就好像在炫耀自己的成就一样骄傲,“他手上的那把是专门从日本请老匠人精心打造的玉钢太刀,叫斩血,跟你们这种穷酸的武器完全就是一个天一个地。”
不打击打击这家伙,她就差不多要飞上天了,转过头冷言道:“那你刚才还吵着跟我抢枪?我可不管他那是什么斩血还是杀猪,反正一颗子弹过去就玩完。”
站在一旁原本正经观察动向的韦宏听到我毫不留情的讥讽,都忍不住窃笑。廖淑珍更是站不住,冲上前像个猴子一样搔挠着我的头发骂道:“你到帮谁啊!不准你说我表哥坏话!”
这样闹下去,我们迟早要被发现不可。我无奈的用手护住脑袋,任由这不讲理的大小姐撒野,继续透过狙击镜观察窗外。虽然听不见那些“黑老大”们在说什么,但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就凭黎四才那种狡猾凶恶的性格,既然做不成生意还要来赴约,而且还带了这么多人,一定有什么阴谋。
几轮无力的拳打脚踢后,廖淑珍终于收手,房间里也随之安静下来。港口上那些躲着的飞车党已经蠢蠢欲动走出黑暗的角落,而江上人似乎也注意到了事情不妙,开始警戒着后退,摆出一副剑拔弩张的气势。韦家辉和黎四才两人相对而战,两人的身高有着极大的差距,但这并不影响黎四才势在必得的气场。
“有些不对劲,韦宏,我们准备动手。”我一边提醒韦宏一边静下心专注计算瞄准黎四才。我的枪法根本谈不上精准,除了那时谢涛和黄灿珉有教过一些要领外就是来南宁的路上无师自通的摸索,再加上这把不靠谱的土枪,我真心没有把握能一击必杀,只能寄希望于在我开枪引起混乱后韦宏的弩箭狙击以及韦家辉那被他表妹引以为傲的剑道。
幸运的是操控室刚好连接着一个外景观测阳台,这空间足以让韦宏隐蔽狙击。压着身子悄悄走到阳台的韦宏向我示意准备就绪,一切就绪,只等我枪声响起。如果不杀人自然是最好,但是万不得已之时,我只能以保护韦家辉为首要目标。如果瞄准的是变异者,我或许没有这么大的心理包袱,可瞄准镜里的可是活生生的人类,即便他再怎么可恶,我也没办法轻易动手……
我的胸口砰砰直跳,忐忑不安的手指微微颤抖,呼吸虽然没有紊乱但也逼近临界。就在这时,黎四才突然瞥了一眼我们所在的位置,我猜这两个被我们干掉的飞车党原计划就是负责开枪发令的吧。
见迟迟没有动静,黎四才终于撕破脸皮,猛然向后一退,同时掏枪对准站在他面前的韦家辉。在这一霎那,我所有的顾虑全都被抛到脑后,骤升的勇气推动我的手指扣动扳机,晴天霹雳般的一声枪响后,贴在黎四才身边的一个手下应声倒地。我的准心也偏了太多了吧,好在还干掉了一个敌人,港口上的人听到枪声全都寻找掩护散开。黎四才瞪大了眼躲到了他身边的一个木箱后,还草草向韦家辉开了一枪。身手敏捷的韦家辉侧身避开了原本就没有准心的子弹。此时黎四才离他并不远,只见他踢开黎四才依靠的木箱,稳步抽刀向前一闪。被黎四才及时抓到面前的替死鬼当场被刮出一条血线,面目狰狞地跪倒在地。韦家辉再转步侧刀一切,腿脚还算灵敏的黎四才虽跑出了一段距离,但还是被太刀锋利的刀锋在背后划出了一道刀痕。
我本想再尝试瞄准一次,看看能不能一枪崩了黎四才,只可惜我刚一调整姿势,一轮饱和式的压制射击把我压得抬不起头,更别说狙击敌人了。韦宏藏身的阳台相对比较隐蔽,原本就没经过什么专业训练的飞车党匪徒自然也难以觉察他的存在。然而在射了几发冷箭后,阳台也成了一个火力压制点,劣质水泥石砖砌成的阳台结构在一轮轮子弹的打击下像一块泡沫飞溅着碎屑基本丧失了掩护的功能,无奈之下韦宏只好退回操控室和我们一起等着火力间隔适时反击。
当我再次硬着头皮冒着枪林弹雨看到楼外的情形时,飞车党的火力基本已经从我们所在的小楼转移到和江上人身上。相比使用各式土枪土炮的飞车党,仅有少数人持有枪械的江上人更像是一群古代武士,不过这也使得短距离的近战让他们占净了优势,再加上飞车党手上的枪械参差不齐,有些人干脆和江上人拔刀血拼。
双方带来的人都不算多,总共也就二十来号人。停在岸边的巡逻艇上还有两个江上人拿着两把也不知道是什么型号的机枪不停地向下扫射;原本飞车党的皮卡上也有一挺机枪,只不过那个机枪手还开几枪就被韦宏一箭射穿,之后飞车党也就失去了火力掩护,只能认命挨打。一转眼,胜利的天平基本已经偏向江上人,而节节败退的飞车党只能着手撤退。
不甘心的黎四才像一只受伤的老狐狸,在自己的手下保护下匆匆挤上了自己的座驾。韦家辉没有乘胜追击,在江上人的欢呼下蔑视地看着仓皇逃窜的飞车党狼狈地逃出了港口。几秒过后,这些胜利者想起了对他们而言暗中帮助他们的神秘人。
简单清理了战场后,韦家辉带着人在楼外对我们喊道:“楼里的兄弟,谢谢你们刚才的协助,现在外面已经安全,你们可以出来了。”
听到亲爱的表哥在呼喊,廖淑珍立刻想抬起头向窗外回应,幸亏我手快把她嘴巴捂住压在窗台下。韦宏和廖淑珍都不解的看着我,廖淑珍眼里甚至还有一些厌恶。我连忙低声解释道:“现在楼下都是他们的人,谁知道会拿我们怎样?”
“我们把妹妹安全护送回他身边,还帮他们赶走了飞车党。他们能怎么对我们?款待都来不及呢!”
“你这么说的确没错,可对他们而言我们毕竟都是陌生人,先不说会不会有冲突,至少戒心我们还是应该有的吧。”我此时的谨慎的确和往常的自己有点不一样,也不知道是不是好事,“待会我们还要跟韦家辉商量能不能把我们带到青山的事,这么快就把谈判的筹码送出去,他有什么理由要帮我们?”
“没想到你也会说出这种话。”韦宏想了想,哂笑道,“不过我觉得你想多了。首先,我们不是去谈判,因为这是廖淑珍之前已经答应我们了;其次,如果江上人看我们不爽,现在的我们估计连说话的机会都不会有,所以还不如我们主动配合一些比较好。”
“对啊,真不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这人真奇怪。”不懂世事的廖淑珍嫌弃地把我的手甩开,转身飞快的向楼下跑去。
这栋小楼没有多大,廖淑珍的速度也蛮快,我刚向韦宏耸肩表示无奈,正要别无选择地回应韦家辉的问话,就听见小女孩奔向自己至亲,欣喜若狂的呼喊声。如此一来,我和韦宏只好乖乖走出外墙已经被打得千疮百孔的港口管理处。
“真心感谢你们救了我妹妹!”一见面,我和韦宏还没开口,韦家辉就带着自己的手下簇拥上前,把我们团团围住。虽然这男人看上去是衷心感谢我们的帮助,可这被陌生人死死包围的架势怎么都让我感觉不舒服。
这个应该在二三十岁左右的高大男人即使在向我们示好,也依然透露出一股逼人的锐气和难以让人拿捏的神秘感。他的个子比我和韦宏都要高,潇洒的风衣在他恰到好处的举止下有节奏的摇摆,沧桑的脸颊暗藏着令人信服的温柔,从那一双看似轻浮的小眼睛里射出的眼光却包含着毋庸置疑的权威。
我没有去握韦家辉友好伸来的右手,因为他左手的太刀还可以散发让人不安的血腥味。于是我不礼貌的往后一退,摆了摆脑袋说道:“我可不是有爱心的志愿者。”
“这我知道,淑珍跟我说了,你们想到青山。”见我如此直接,韦宏也索性省去了多余的寒暄,开门见山道,“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江上人一直保持中立,为的就是不想招惹青山或是万向城的拾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