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怎么不走了?”一个虎贲卫士有点不解地问周冲。周冲也是的,告别赵王,婉拒郭开相邀,没走出多远就停下来了,要虎贲卫士不好奇都不行。
周冲想也没有想,回答道:“等人。”
“等人?”虎贲卫士更奇了。
周冲为他释疑道:“等李牧将军。”
“等他干什么?”虎贲卫士奇上加奇,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
周冲的回答更是奇了,道:“等他来请我喝酒啊。”
虎贲卫士忍住好笑,就要说这怎么可能,话还没有说出口,只见李牧带着两个兵士过来,冲周冲一抱拳,道:“周先生,李牧这里有礼了。”
周冲回礼道:“李将军,周冲有礼了。”
李牧松口气,道:“李牧还以为周先生已经去得远了,看来我是白担心了,两条腿可以少劳碌了。”
周冲笑着道:“这不是在等将军嘛,将军的酒还没有喝,我周冲能去哪呢!”
“好好好,周先生快人快语,这酒我请定了。”李牧欢畅地笑,道:“周先生用计如使渴人饮鸩酒,明知酒中有毒,还不得不饮。高,高,委实高!李牧自诩用计一道不在他人之下,见识了周先生的计策,李牧要不服都不行,这酒喝起来才痛快!”
人们一向认为用计就是把假的做成真的,把真的弄成假的,就是弄个黑白不分,蒙骗人。这话有理,但不全对,用计还有一种境界,就是把事挑明了,让你知道他是在用计,你还不得不自个往上撞,这点在策士纵横越的战国时期特别明,苏秦张仪之辈不就是如此吗?
李牧心如明镜周冲给赵国挖了一个天大的坑,但由于强弱不成比例,主动权掌握在秦王手里,李牧是不得不往下跳。周冲要赵国去灭燕国自救,其实和渴人饮鸩酒没有区别,可是赵国还不能不依从,这计策不仅是高,还绝了。
周冲笑言:“李将军这话是赞我,还是损我?灭燕是赵国目前唯一能够自强的法子,舍此之外,请恕周冲愚昧,还想不到比这更好的法子。”
李牧点头赞同,道:“灭燕而强赵,的确是一个很好的法子,这计策要是早个十年八年,就不是鸩酒了,而是强国的不二良方,现在嘛,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不论这仗打得是好是坏,都遂了秦国的心愿,损耗了我赵国的实力。”
说到底,李牧还是不太愿意去打燕国,可是在周冲“放心”二字的驱使下,不敢不依。要是不去打燕国,不用想秦王马上就会对赵国用兵,去打燕国也许还不会招来秦王大军,赵国的强大还有一丝希望,他这是不得不为。
周冲不愿这位绝代名将太过悲观,安慰他道:“谋事在人,成人在天,成与不成,这要看天意。要是连谋都不谋,那么必然不能成事。李将军尽人事而听天命就是了,又何必灰心。”
“对对对!还是周先生说得对,李牧尽心尽力就是了,后人不骂我李牧误国就满足了。”李牧拉着周冲的手,道:“周先生,请到舍下痛饮三杯,怎么样?”
周冲说笑,道:“李将军,贵府可有鸩酒?周冲是渴人,要饮鸩酒。”
“说笑了,说笑了。请!”李牧拉着周冲上了他的车,直去将军府。
到了李牧将军府,周冲肃然起敬。不用说,这将军府是赵王赐予的,够大够气派,房屋也多,只有一样不多,那就是供奔走的下人太少了,府里只有二十多号兵士,三五个仆人,外加两个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