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宫殿,静至宛若针落可闻。
“你的意思是,要朕篡改制度?”
瑶溪眼神闪烁不定,问道。
顾全并不正面回答,而是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藩王亦是如此。”
“若有了发泄的闸口,嫡长子与其余子嗣的矛盾便会一触即发。”
“藩王自顾不暇,又如何一心挂念于权势之中?”
他愈发淡然,“藩王或连城数十,地方千里,缓则骄奢易为淫乱,急则阻其强而合从以逆京师。”
“陛下令藩王将土地均分子弟。”
“彼时,自是人人喜得所愿。”
“既是皆大欢喜的事,又怎能称作‘篡改制度’呢?”
顾全平淡言语中,不失一种令人心安的自信。
百里沫心神震动,面色动容,“毫无觉察下,一分十,十分百,一层层削弱。”
“时间一长,那些分散的权力,自然而然便会重新回到陛下手里。”
“所谓温水煮青蛙,身死不自知,恐怕就在此处了。”
顾全向她投去一个欣赏的目光,“百里大人不愧是百里大人,着实聪慧过人啊。”
百里沫却没有一分喜悦,反而感到通体冰凉,表情像见了鬼一样,几番张嘴欲言,却又仿佛有颗石头卡在了喉咙里,说不出话来。
瑶溪胸脯起伏,平缓下来,才道:“此计名为什么?”
顾全勾唇一笑:“推恩。”
瑶溪低语喃喃:“推恩”
“此计,的确像是降下福泽。”
“但对嫡长子而言,能一人独占,非要雨露均沾,自是不满甚之。”
她直勾勾地盯着顾全,“朕的本意乃是从藩王入手,你倒好,直接从他们儿子入手。”
顾全淡淡一笑:“所谓斩草要除根,但又何需如此麻烦呢?”
“直接除根不是来得更加方便?”
瑶溪沉默了片刻,才道:“论心黑,怕是无人能及你半分。”
顾全当场就急了,义正言辞地道:“陛下,微臣心明亮如我大乾的朝阳,何来‘心黑’一说?”
“此话,请陛下收回!”
“否则,微臣便一头撞死在这金柱上,以示明志!”
他豁然起身,脚掌蓄势,越走越快。
与金柱不到十步之距时,他是一步三回头,表情要多委屈有多委屈,就像一个被冤枉偷吃了零嘴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