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喊声自城下传来,朱慈烺心中一惊,顿时将前后串了起来。
他这是想让自己心无顾虑地撤离杭州啊。
方元科年轻,且无甚威望,与之相反的是方国安年长,且威望甚高。
若在宿卫全军覆没的情况下,朱慈烺自然得防备其拥兵自重行董卓之事,所以宿卫必救。
可现在他自愿领兵去行那十死无生之事,太子殿下便可以用年轻且无甚威望的方元科掌握残军,再以这支残军和其他诸臣重新形成平衡,宿卫也便不是必救的了。
这样虽不能再如从前一般用绝对实力压制诸臣,但好歹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总不至于让朱慈烺因必救宿卫而折在杭州。
自以为是的蠢货!
朱慈烺骂了一句便快步往城下跑去。
他的确想要方国安去助宿卫一臂之力,但这是在拥有一定成算,且有较大可能的情况之下。
现在这自以为是的蠢货显然就没打算活着回来,如此心态还怎能保证谋算的成功?
“方国安!尔要违抗军令吗!”
正当兵卒整队完毕,等待军令之时,朱慈烺人未至,却声先到。
兵卒们听到这一声自然也是心生踌躇,不知该不该再按总兵之令行事。
“殿下怜我等性命,我等却不可不知好歹,今鞑子大举攻城,我等拼上性命也当为殿下争取布置的时间!”
话音落下,阵列之间悄然无息,但从兵卒们坚定的目光之中,朱慈烺亦能看出,自己的话已被方国安完全抵消。
“殿下莫要阻拦,待您驱逐鞑虏之日,给我等奠杯水酒即可,走!”
军令既出,兵卒应声开拔,而当他们路过朱慈烺身边之时却有一大胆兵卒挥了挥手。
“殿下保重!”
有了开头,后面的兵卒亦是有样学样,待到最后保重之声汇成一股,竟引得朱慈烺腹胸不断抖动。
蠢货!
蠢货!
蠢货!
自来到这里之后,朱慈烺已能算得上经了大风大浪,可不管是抓捕赵之龙或是抵挡清军夜袭之时,他都没有如现在这样感到无力过。
“方国安!宿卫擅乱战!切莫送死!”
做了最后一番努力,朱慈烺只能眼睁睁看着兵卒出城迎敌。
方国安是违抗军令吗?
显然没有。
刨去其发心不说,其行为完全是按朱慈烺所想施为。
只是
“嗨!”
愣愣地看了片刻,心中诸般心绪终化为狠狠一叹。
先前他虽明白了方国安要做什么,但却没能顾上思量他为何要这么做,现在静了一阵,这才于心中大体有了些猜测。
在其心中,太子殿下大抵是那种心思极深、谋算极多的人,所以当朱慈烺那句“随本宫出城迎敌”出口之时,他的第一反应并非“跟随殿下出城”,而是“殿下在命我出城”。
只是按他想来,救援宿卫大约也和送死没什么两样,所以在经过一番试探,“确定”殿下心意之后,他便于一瞬间做出了坦然赴死的决定。
此等臣子
“传令,让李永茂分些人手前来。”